第26章 土匪满载归 难民终获救

小龙砸吧砸吧着嘴,摸了摸滚圆的肚子,摊在石床上,望着渐渐黑下来的洞顶,突然对小木匠说道:“我该怎么去救你师父呢?”

“他现在,还好吗?”小木匠担忧地问道。

“好着呢!”小龙坐起身来,将老木匠随遇而安的表现描述了一番。接着继续说道,“我本想变作一团风将他卷走,但那里人太多了,我做不到那么精准,人多了我也卷不动。我想等他们出发了,在路上再看有没有机会下手,可他们老待在那里不动弹,哎!真是伤脑筋!”

“师父没事儿就好,你也不用太急。”小木匠心里已经没有那么慌乱了,寻思着还是得像道长说的,需从长计议,切不可因为救师父,而让小龙陷入不测之境。

“要不等他们上了山,到了土匪窝之后,或许还更好想办法。”小木匠说道。

“等他们出发了我再去看看,也不知道在路上好不好下手,实在不行,也只能再等等了。但你放心,我肯定能将你师父救出来的。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我也真是枉为一条真龙了!”小龙信心满满地说道。

“我相信你!”小木匠不假思索地答道,“但你也得当心,不要因为救师父,而让别人发现了你,这个很重要的,千万得记住啊!”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小龙仰面躺着,脑子里开始思索着各种解救的办法,但好像都很难实现,怪只怪现在的自己还是太弱,要做到万无一失,太难太难了。

小木匠见小龙在思索着,便不再言语,咕咕叫着的肚子抗议着。再弄点吃的吧,万一晚点道长也要回来吃呢?小木匠这样想着,便准备多做一些饭菜以备不时之需。

“你在干什么啊?”小龙突然发现小木匠又开始生火了,好奇地问道。

“做饭啊,我和道长都还没吃呢。”

“啊?你怎么不早说,我该给你剩一点啊!”想着刚才自己猴急猴急的样子,小龙自己都笑起来了,估计小木匠即使说了,恐怕也不会剩下什么的。“要不,你再多做一点,我闻着味,好像又有点饿了。”

“你才吃完不久啊!”小木匠无语了,又去堆放食材的角落多拿了不少菜,准备做一大锅卤水乱炖,三个人应该都够吃了吧?忍不住回头看了看小龙,又怀疑自己是不是太小看小龙了,恐怕就是这一大锅,小龙就能全部吃掉。

正当小木匠不停地忙活着的时候,小龙突然从石床上蹦了起来,“他们出发了,我去看看!”说完,一溜烟消失在洞中。

一队土匪押着从望龙滩抓来的人质和匠人,趁着夜色,开始向位于桃花山(有的本地人也称作陶土山)的老巢行进着。

几个土匪头子志得意满,此次大获而归,一路上不禁兴奋地摆谈起来,说这次下山时机真是不错,要不是鄂军到来,估计都难以有这么丰厚的收获。

看着鄂军挟持老爷们得了不少好处,他们也忍不住效仿起来,这真是无本生财的好营生啊。还有那些匠人,大当家早就想翻修一下山寨的石洞了,这回可好,匠人们管够,大当家总不会再叽叽歪歪了吧。

小龙隐在密林中听得真切,心里气鼓鼓地,这帮家伙,真是坏到没谁了,等自己本事大了,可得好好收拾收拾他们一番。

行进的队伍走得不快,人质中有老有少,再加上山路崎岖,火把视线不佳,土匪们也不急,这个时候可没有人来管他们。

土匪们又说起了傍晚时分抵达的江防军,他们留下了一船士兵收拾烂摊子,其他船只继续追击鄂军去了。

“他们会不会来追击我们啊?”

“你当江防军是谁啊?他们比起鄂军也好不了多少,没人出钱,谁来打我们?”

“望龙滩又不是江防军的防区,他们才不会多管闲事。”

小龙跟了一段路,眼见不好施救,只得放弃,看来真的要从长计议了。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向望龙滩飞去,想去看看土匪说的江防军又是一伙什么人。

此时的望龙滩码头,火把林立,江防军在此已扎下了一个临时的医治点,从陶家镇赶来的大夫们和几名军医,正在抓紧给伤员们处置伤口,还有三个道士也夹杂在其中。小龙不禁向道士多看了几眼,在心里给他们多打了几分。

码头的另一侧,粥棚里正熬煮着稀粥,遭难的老百姓们正饥肠辘辘地等待着。

而在码头中间,一艘硕大的运兵船上,赶来的官员们,此时正和江防军留下来的一名姓伍的团长商议着善后事宜。

安玄道长此时也正坐在兵船上,听着江防军的伍团长和镇上的官员们讨价还价——赈济难民要钱,恢复码头要钱,修缮民房要钱,当兵的留在此地驻防也要钱——镇上的官员们头都大了,一个个默不作声。

陪坐在一侧的乡绅们刚受了鄂军的敲诈,心里本就不痛快,这时候眼见江防军又要来再敲一笔,谁能答应啊?一个个哭着穷,说银子都让鄂军卷走了,家里只有些余粮勉强度日。

伍团长不屑地看着众人,目光突然停留在了安玄道长身上。他已听闻昨日法会上各种不可思议的道法和奇观,要说这位道长还真有点本事,不然怎么能弄出那样的动静呢?而且伍团长也知道,安玄道长还是李团长的高参,在望龙滩搞的那些事情,没有点精妙的算计,是万万无法实施的。此人真不能小觑——不能为我所用的人,最好别留下来,伍团长这么想着,忍不住眯了一下左眼,随即便将目光移到在座的乡绅们身上。

安玄道长感觉到了伍团长的窥视,坐在椅子上佯装不知,继续微闭着双眼,似乎在打坐调息。

小龙转悠了一圈,看到码头上已恢复了秩序,又看到安玄道长端坐于兵船之中,便放下心来,于是返回到洞中。

好巧不巧,小木匠刚做好饭菜,小龙便出现在了石床上。

“你是闻着味儿回来的吗?”

“又做好了?”小龙喜滋滋地问道,一下子就跃到铁锅旁,果然,一大锅杂烩香气袭人,闻一闻就神清气爽。

“你先吃吧!”小龙总算记起小木匠还没吃饭。

小木匠给自己和道长各装了一大碗,便将剩下的饭菜全盛进了小龙专用的大瓦钵中。

“哈哈哈!”小龙开心极了,顾不得多说,就沉浸到了美食的享用中。

一个绝妙的点子突然出现在小龙的脑子里——要是我化作人形,不就可以混进土匪中,去救下老木匠了吗?

小龙捧着瓦钵的手渐渐发生了变化,长长的龙吻消失了,细长的身体也一下子变作了胖嘟嘟的人身——一个憨态可掬的小胖子坐在了石床上,手上还捧着一个比头还大的瓦钵。

小木匠正津津有味的吃着,被石床上突然出现的小胖子吓了一跳,还没吃完的饭菜掉在了地上,碗碎了,石床上的小胖子也不见了,小龙生气地看向小木匠,“你吓着我了!”

“啊?哦!哦!”小木匠这才醒悟过来,那个小胖子就是小龙啊!太突然了,分明是他吓着我了好不好,为什么还来责怪说是我吓到了他啊!

小龙气鼓鼓地将吃完了的瓦钵放在地上,仰躺着,继续感受着那种微妙的体验,不知不觉,竟然进入到了熟悉的飘渺梦境中。

被炮火蹂躏的望龙滩,在夜色的抚慰下,默默地舔着伤口。

码头上,无家可归的老百姓们,用从废墟中挑拣出来的各种废料搭建起了一个临时宿营地,老人小孩躺在杂物铺就的地铺上沉沉睡去。

青壮们此时则集中在粥棚,江防军的一名刘姓连长正站在石墩上对众人喊话,让大家不要过于沮丧,既然江防军接防了望龙滩,就不会对民众的苦难置之不顾。明天,江防军将和大家一起清理废墟,能修缮的房屋先修好,让大家有临时的住处。毁坏的房屋也会推倒重建。江防军将向县府省府上报损失,争取赈济,并敦促镇公所尽快安排物料人手开展重建。

粥棚外,伍团长和陈镇长及几名乡绅也听着刘连长的喊话。

陈镇长脸有愠色,不悦地对伍团长说道:“你们这位刘连长口气不小啊,看来我这个镇长的位置该让给他来坐了。”

伍团长意味深长地笑着,却没有急于答话。

旁边的几个乡绅倒是反应机敏,有人接话道:“一个小小的连长,就敢如此张狂,简直岂有此理。”

“是啊,他当钱财是大风刮来的不成。”

伍团长轻咳了一声,不以为意地说道:“诸位,切莫胡乱议论了,你们知道刘连长的爹是谁吗?”

众人不禁惊愕地看向伍团长,似乎听懂了其中不同寻常的意味,都翘首以望,等着伍团长的下文。

“别看我,我也不知道。只是师长交代我,有什么事大可让刘连长去作为,年轻人嘛,多一点历练还是要得的。”

在场众人无不点头,这么一说,貌似刚才刘连长的那些话也非常合理了,年轻人在如今新思想的影响下,多一点体察下情,多一点为民做主,也实属正常!

连长可是姓刘啊,江防军不就是姓刘吗?

乡绅们各自揣测着,溢美之词随即脱口而出,画风急转,让陈镇长憋出了内伤,不好再说什么。

另一边,忙碌了大半天的于行于果坐在师父成庚道长身边,听着他和安玄道长闲聊。

安玄道长痛惜着刚建好的望龙观就这么毁于一旦了,诸多道士如今也落了个无家可归,还不知道该如何安置他们呢。

成庚道长点着头,对此深表同情,却没有多说什么。

安玄道长又说,自己还是道行不够啊,助力太少。本想着在望龙滩大干一场,万事皆备,却栽在了鄂军进犯这个意外上。胳臂拗不过大腿,这个乱世,还是要抱团才能立足根基。

成庚道长继续点头。

安玄道长说起自己在石船镇和陶家镇还是积累了不少声望,希望后面的日子能得到乡绅们更多的帮衬,将望龙观重建起来,将道家思想在望龙滩发扬光大。

成庚道长还是点头,又斜眼看了看两个徒弟,催促他俩快些睡了,明天还要继续治疗那些伤患,养足了精神才好干事。说完,自己也打了几个哈欠,抱歉地对安玄道长说今日太疲乏了,等忙完了,欢迎安玄道长到清凉观做客。

安玄道长含笑答应,便不再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