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古树墓地

与特兰房间那略显阴森的氛围不同，艾德里安的房间陈设极为简洁。

贴着墙整齐地排列着一个个书柜，书柜边上悬挂着几幅深蓝色的挂毯。

桌面上一盏散发着柔和光晕的萤石台灯，整个房间宁静而祥和。

艾德里安坐在书桌后，手中翻阅着一本厚厚的典籍。

他的手指轻轻滑过泛黄的书页，脸上神情专注至极。

“灰烬。”

他突然开口，声音温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房间的角落里，原本空无一物的阴影处，一阵奇异的波动悄然荡开，像是被微风吹皱的水面，泛起层层涟漪。

紧接着，一个模糊的轮廓在波动中快速浮现，像是一团墨迹在水中晕染开来，逐渐变得清晰。

轮廓最终定型为人形，纤细而修长，静静地伫立在阴影之中，无声无息。

她并没有穿着学院里千篇一律的巫师长袍，取而代之的是一身紧身的黑色皮衣，勾勒出曼妙的身材曲线。

脸上带着一副黑色的半脸面具，遮住了鼻子以上的部分，只露出一双幽暗深邃的眼眸和一张线条冷峻的嘴唇。

“导师。”女性轻声说道，声音清冷。

“他还在特兰那里？”

“不，他回去了。”灰烬应答道。

艾德里安微微颔首，似乎对灰烬的回答并不意外。

他从宽大的靠背椅上站起身来，缓步走到窗边，推开厚重的窗户。

他望着窗外变幻莫测的黑雾，若有所思，许久，才缓缓说道：“特兰还是老样子，谨慎多疑，你做的不错。”

“我的荣幸。”灰烬躬身说道，语调平淡，似乎喜怒不形于色。

“关于巴萨泽的死，你有什么发现吗？”

“乱树根那带确实有战斗的痕迹，但是巴萨泽的尸体怎么也找不到。真的是那个二等学徒做的？”

“十有八九，”艾德里安眸光闪烁，若有所思，“他对苏菲有极其特殊的情感羁绊。”

“但一个二等学徒，想要战胜一个老练的三等学徒……”灰烬仍有些不解。

艾德里安打断道：“那个二等学徒并不如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你的任务是继续跟紧他，注意别让他死了。”

灰烬略感意外：“我还以为您会让我跟踪特兰……”

艾德里安手指轻轻敲打着窗棂，发出有节奏的“哒哒”声:

“那个老狐狸一向谨慎，想从他身上获取线索太难了。但是那个学徒却是一个难得的鱼饵。

“他在调查苏菲的死因，似乎已经找到了一些头绪。

“最近血族那边动作频频，学院里又有这么多学徒消失，我总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灰烬领命道：“那我立刻就去……”

“等等，”艾德里安抬起手叫住灰烬：“遇到危险，你可以帮他一把。

“但还是老规矩，你绝对不能接触他，更不能让他知道你。”

“是。”灰烬微微躬身，身影化作一团模糊的影子，再次融入了黑暗之中。

房间内，再次陷入一片死寂。

只剩下艾德里安一人，独自站在窗前，凝望着窗外那翻滚的黑雾，眼中闪烁着意味深长的光芒。

……

若干日后，永夜森林，古树墓地。

巨大的枯树如同一座座扭曲的墓碑，在黑蒙蒙的天空中张牙舞爪。

地面上，腐烂的树叶和动物的骸骨随意地散落着，与那些扭曲的树根纠缠在一起。

路易咽了咽口水，他去过永夜森林中不少危险的地方，但眼前的场景还是让他感到一阵阵的不适。

海涅斯却兴奋地吸了一口气：

“多么令人着迷的味道啊！这腐朽的气味，正是诞生完美灵魂的温床！”

路易有些无奈的耸了耸肩：“但愿今天在这里诞生的完美灵魂不是我们俩的。”

他看了看海涅斯身后背着的巨大背包：“这鬼地方真的会有你需要的东西？”

“错不了，”海涅斯亢奋的说道：“那个疯子拉斯洛就是在这里建立了工坊，提炼出了极高纯度的灵魂灵质。”

“拉斯洛？”路易觉得有点耳熟。

“哼，无知的凡人！”海涅斯从鼻腔里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

“拉斯洛，百年前，一位在凡人中还算过得去的巫师兼炼金术师，被人称作‘血肉畸变的始作俑者’，当然也有人直接称呼他为屠夫。”

血肉畸变的始作俑者……光是这几个字，就让路易感到一阵脊背发凉。

他问道：“所以我们今天的任务就是去人家家里偷东西？”

“偷？”海涅斯诧异地瞥了眼路易，“那个老家伙死了有几十年了。”

“怎么死的？他既然是巫师，寿命不只有这么短吧？”

“谁在乎呢……”

两人说话间，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哀嚎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路易脸色一变，立刻警觉起来，抽出法杖。

四周雾气涌动，隐隐约约的，几团灰白色的影子浮现出来，扭曲着、飘忽着，朝着两人缓缓靠近。

“这些幽灵好像比刚刚遇到过的那些强大不少。”

“废话！这里距离拉斯洛的炼金工房很近，充斥着各种可怜的试验品的怨恨。”海涅斯毫不在意。

他麻利地从背包里掏出一个小巧的银质圆盘，用力向空中一抛：

“更别说那个蠢货还精通死灵法术！”

蠢货……路易抽了抽嘴角。

在天才的海涅斯面前，即便是号称屠夫的拉斯洛，都成了愚蠢的代名词。

那枚银质圆盘在空中飞速旋转起来，发出低沉的嗡嗡声，洒下一片朦胧的光晕，像是一轮小小的月亮。

在光晕的照耀下，那些幽灵似乎受到了某种刺激，哀嚎声变得更加尖锐刺耳。

有些扭曲的幽灵当场就化作一缕青烟消失。

但仍然有几只较大的幽灵，虽然在银盘洒下的光晕下身形开始扭曲，却并没有被消灭，只是如同陷入了泥潭，动作变得更加迟缓，艰难地挣扎着。

还有些幽灵直接钻入了地上散落的动物骸骨中，操控着它们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举起残缺不全的利爪，疯狂地朝着路易他们冲来。

海涅斯从包中一把拽出了他曾经的得意之作库丘，在里面塞上一串老鼠。

“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