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河伯娶亲
- 十方浊煞:从河伯新娘开始镇世
- 蔚狸衔吉
- 2619字
- 2025-03-11 13:37:42
“河伯娶妇,诸邪退避!”
那神婆立于岸边,叫得声嘶力竭,手中黄符纷飞,抛向四面八方。
一队迎亲人紧随其后,锣鼓喧天,唢呐声声,四个轿夫肩扛一顶红绸遮面的花轿,艰难行走在一地泥泞中,小心避开泥潭。
轿子摇晃不止,红绸在风中猎猎作响,露出轿中一角——
一个裹着红衫的小姑娘,手脚都被麻绳紧紧捆住,面色苍白如纸,人早就被神婆的迷香熏得昏死过去。
这一路上敲锣打鼓,好不热闹,但一众乐人轿夫全都哆嗦不止,好几次,轿子都快从肩上抖落下来。
如今赫州一带河伯作祟,洪水不断,溺死的人,何止成千上万!
眼看离那洪水越发近了,那领头的乐人脸色惨白,手里的唢呐都握不稳,忍不住闭了闭眼。
可就这么眨眼功夫,数不尽的死人忽地从水底冒出来,一个个泡得发白发胀,轻飘飘浮在水面。
又因溺死鬼实在太多太多,多到垒在一起,你靠着我,我压着你,白花花的人皮拥挤堆叠,浑浊水面好似盖满白棉。
这倒霉蛋见此情景,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唢呐“啪”地一声掉在地上,腿脚一软,瘫倒在地,口中惨叫不停。
这作祟的河伯,从前可不忌口,活人死人都吃。
现在却是吃腻了嘴,这么多死人,宁可放水里全泡烂了,也绝不啃上一口!
这群溺死鬼,原本都是大头朝下。
忽然听得乐师一声惨叫,便好似是感应到了活人的气息,脑袋骨碌碌一转,竟齐齐翻折到水面上,露出一张张惨白浮肿的脸,浑浊眼珠直直看向岸边。
这一幕,真能把人活活吓死。
为首的乐师哭爹叫娘,爬起来转身便逃,其余人见状,也纷纷尖叫着四散逃开,迎亲队伍顷刻间乱作一团。
锣鼓唢呐散落一地,红绸花轿歪斜倾倒,连带着轿中的新娘子,也从轿子里滚出来,顺势栽倒在泥潭边。
无人在意,那姑娘原本紧闭的眼皮,忽然颤了颤。
“河伯显灵,速献祭品!”
脸上白粉抹得比墙还厚的神婆,猛地转过头来,直把一双眼瞪得比铜铃还大,目光怨恨得似乎淬了毒。
她哑着嗓子低吼道:
“吉时不可耽误,你们这群贼狗攮的,快把河姑抬进河里去!”
但几个轿夫早被吓得魂不附体,逃命都嫌慢,哪还敢继续往前走,哇哇乱叫着就往回赶。
“一群脓包,我呸!”
老神婆恶狠狠啐了一口,她抬起手来,袖中随即飞出一群纸人娘子。
纸娘子浑身裹着馥郁香气,携着妖风一通乱舞,轻易就追上了这群逃命的苦命人。
纸剪的五官却妖媚得很,娘子们娇笑着伸出小手,用那涂着鸡血朱砂的红唇,轻轻送上香吻。
闻着这香气,再受了这一吻,原本还在夺命狂奔的迎亲人,顿时像被摄了魂一般,纷纷停下脚步,脸上挂着痴笑,目光呆滞地归队。
很快,伶人奏乐,轿夫抬轿,送亲队伍再次大步朝前走去,且越走越急,哪怕走进洪水里也不停,水浸到腰间一样也不停。
浊水之中,一团团白棉被似的溺死鬼嬉笑着,无数只惨白肿胀的手,拽着这些活人就往下拖。
不多时,那热热闹闹的唢呐锣鼓声,就再也响不起来了。
“呸,可惜老婆子的纸娘子,一群泥腿子,果真是成不了事的。”
老神婆数着泡烂的纸人,心疼的直拍大腿,眼看是真的不能再用了,才惋惜的扔到一旁。
她的目光扫过那些才刚清醒过来、正在水中绝望扑腾的轿夫和乐人,眼神始终紧盯那顶沉入水中的轿子,心里头真是钻心一样的痛。
乱世,人命轻贱得很,就连那九五之尊的先帝,也被轻易讨去了性命,死上几个泥腿子而已,真就是鸡毛蒜皮的小事。
倒是这种精致的物什,少一件便是少一件,再也寻不见了。
可直到轿子整个沉入水中,那作祟的河伯,也未曾现身吞下祭品。
老神婆顿时慌了神,身子抖得像筛糠,扑到洪水边上,哭天抢地地喊道:
“哎呦呦,天杀的贼骨头啊,新娘子让你们弄没了!”
她捶胸顿足,恨不得将那些被水鬼拖下去的轿夫,全拖回来再杀一遍!
可眼下,找回祭品才是头等大事。
她心中清楚,若再不将河伯安抚镇压,任由它作祟几次,怕是整个赫州都要遭洪!
“老婆子我命怎么就这么苦?先来浊煞,又来血孽...唉!”
老神婆咬咬牙,又从袖口掏出一对裁剪成童男女模样、仅有成人手掌大小的小纸偶,口中念念有词,准备施法。
对这两位压箱底的祖宗,她不敢有半分懈怠,只恐一不留神,便要命丧于此。
可就在她全神贯注、心无旁骛之时,泥潭之中忽有异响,一个泥人破泥而出,直朝老神婆扑去!
那正是本应葬身鱼腹的河姑,先前捆住她手脚的麻绳全都撕裂成片,手中更是拎着一柄不知从哪掏出来的大斧。
“什、”
老神婆一时惊愕,吓得人都呆住,她虽有些道行手段,但平日里也就能欺压些乡野村夫,真遇上真刀真枪的邪祟,她跑得比兔子还快。
就比如,这浊煞、血孽明明皆是大凶大恶之物,修行之人不论正邪,都该除之后快,她偏一个都不敢对付。
要不是被官老爷用刀逼着来,她早就跑得没影了!
但不管怎样,这河姑早就被迷魂香熏得七荤八素,哪怕直接丢进河里,也不该醒来的啊!
惊惶之下,她张口欲喊人来救,但先前那群帮手早就被喂了水鬼。现在,老神婆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任谁看了,都得叹上一句——
报应啊!
却见那河姑极凶恶极冷厉地投来一瞥,仿佛一只蛰伏已久的猛兽突然跃出。
手中长斧带着无匹的力度和恨意,结结实实劈在神婆头顶,怒吼声亦如钝器,一块猛砸下去:
“去死!!!”
老神婆终于回过神来,浑浊的双眼瞪得极大,急急忙忙就要躲开,可正自施法且年老体衰的她,哪里还来得及?
她手中还紧攥着纸人,口中咒语尚未念完,忽觉几点腥臭污泥溅落面颊,腥臭难闻。
紧接着,头顶一阵剧痛袭来,竟是天灵盖被生生劈开,血水与脑浆哗啦啦淋了一脸。
这一斧,姜袪邪可是用尽了全身力气,脑壳都让她砸得稀烂!
“咳、不愧是我磨了三小时的斧头!太带劲了!”
姜袪邪呛出满喉腥泥,笑声里裹着三分癫狂七分狠戾,抡起斧子咔咔就是十八下。
老神婆就算是铁做的,哪也得给她劈碎了,更别提这婆子只是个肉体凡胎,眨眼就成了堆肉馅。
甚至她把人剁完还不解气,愣是把碎肉都剁成八瓣,才一屁股坐进血窝子里,边笑边吐酸水——
先前她藏在泥潭里,憋得跟个王八似的,口鼻里还是呛了不少泥水下去,现在五脏六腑翻江倒海,鼻腔气管火辣辣的痛。
这是真受罪啊,但总比被丢进河里喂水鬼要强。
姜袪邪顺手扯下一片烂布,抹去脸上泥血,露出张标致的清丽面容,眉心一颗红红小痣,颇为引人注目。
细观其五官,端的是个美人胚子,但那眉梢眼角之间,却透着一股凛然的邪气。
究其原因,皆因那双被长长睫毛轻覆的眸子——
那眼睛黑白分明,冷冽清澈,瞳孔深处却泛着一抹不详的诡异血色。
擦完脸后,她又拿着布料擦拭怀中被污泥覆盖的斧子。
这斧子款式古怪,和这大晟朝大丰年间常见的样式都不同,仔细瞅竟是只刷了红漆的现代消防斧。
而它的主人,自然也不是这大晟朝人。
稍作歇息后,姜袪邪终于缓过气来,她欢天喜地涨红脸欢呼道:
“赞啦,终于活过五分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