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尽纳死气,深潜入海
- 长生武道:从形意拳肝成活体天灾
- 贰林
- 2207字
- 2025-05-04 22:19:31
杀声已哑,风浪犹急。
那头神变死兽虽负凶威,终究孤身一头。
撞上镇海司三将齐力围剿,哪怕筋骨如铁,也渐显颓态。
石定山眼角微跳,识得战机已现。
心头一凛,陡然暴喝一声,整个人拔海而起,竟如一柄雷锤,轰然砸向天穹。
刀锋甫动,万千雷光随之奔涌而出。
声势如霹雳震岳,自天而降,直劈妖兽腹下那块最是坚硬的甲壳。
此处甲衣平日刀枪不入,连火光都懒得蹦一星。
此刻却在那雷刀之下,脆如腐木,崩得四散。
碎甲之下,一枚丹丸隐现其间。
黑得发亮,静得吓人,却死气森森,如同从九幽地府里吐出的恶果。
一眼望去,便叫人心头发凉,寒意透骨。
这般神变之丹,原应是天地灵机所聚,武道至高之物。
可眼前这一枚……倒像是哪位阎王蜕下的枯骨余孽。
死气一出,海水翻滚,四野阴风顿起,宛如无形魔手,搅得水流如溃堤洪流。
一圈圈漆黑的涟漪向外荡开,近者骨寒,触者筋僵。
石定山眉头紧锁,眼中寒光一闪,却未迟疑。
刀锋一摆,侧斩如风,轻轻一扫,便将那妖丹荡向远海。
只听“嗤”的一声轻响,雷刀刀身已被死气蹭出几缕黑纹。
隐隐泛起淡淡黑烟,如烧腐之铁,发出细微的滋滋声。
那可不是什么江湖毒粉,而是蚀骨焚魂的死意。
寻常人但凡沾上一星半点,轻则失血腐骨,重则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万劫不复。
这等邪丹,凶毒无比,却未必一无是处。
若有人敢细细调理,小心熬炼,说不得便是逆天改命的一味狠药。
只是眼下此行,事关禁区大秘,生死未定,哪容他在这点“小事”上分神。
四野海水渐息,浪声低回。
船队终于摆脱死兽的死缠烂咬,喘出一口尚带血腥的气来。
甲板上仍是乱作一团。
血迹未干,脚步交错,喊杀声虽哑,号令仍急,忙着收尾缝疤,驱人搬伤清理破木。
石定山落身船头,雷意渐敛,周身气息收束如鞘中之刀。
可那双眼却依旧凝着海面,盯着那早被他一刀抽飞的死丹,良久无语。
那物……着实邪得紧。
而这时的姜仁,却悄无声息退至船尾,像是潮水退去,既不惊人,也不留痕。
手指轻拨衣襟,一件外衫随手搭在舷栏。
下一瞬,双膝微屈,身形一折,不见了。
整个人滑入海中,无声无浪,像鱼儿归巢,连片浪花也懒得惊动。
死气也好,活气也罢。
于归墟之囊而言,都不过是天地滋生的养料,照炼不误。
水底阴寒,那股死气正如墨在水中铺开,缓缓弥散。
四周冷意森森,连光也被吞得干干净净。
姜仁方一靠近,便觉皮肤如被细针扎刺,寒意透骨,连神魂都轻轻打颤。
若是寻常武者,早已止步不前。
姜仁眉头只是微一蹙,随即便一拨水势,逆流而入。
那死气正欲侵体,一触即发之际,归墟之囊忽地一震,似醒了般,自发运转。
无声无息,如潮卷泥沙,将那死气一股脑吞入其中。
剥离,炼化,静若古鼎炉火。
炉中风雷不显,只将所有毒性与阴寒层层剔净,只余一缕缕澄澈水元。
仿佛初雨后山泉,细细滴入丹田,旋转沉浮,清澈明澈,宁静安然。
姜仁眸中未现半点欢喜,眼神静淡,手指轻拨水纹,继续朝那死丹沉落之处潜去。
越是深入,四周死气便愈发浓稠,仿佛整片海底都浸在一锅毒墨里。
那股磅礴能量涌来时,竟夹带着一股来自远古的压抑之意,如废墟般的力量在体内慢慢摊开。
此时再顾不上细细熔炼,只将那死气尽数吸入归墟之囊,权作日后细调慢煎。
这特性……果然不负“归墟”之名。
深不见底,广无边岸。
便是一整颗神变境妖兽的妖丹之力,尽数吞纳,也未见鼓胀半分,反倒吞得稳当。
姜仁只觉体内气机澎湃,水元滚滚如潮,一身筋骨被洗得清清朗朗,仿佛连骨缝都能吹出风来。
眉心不动,神情淡淡,没作半点流露。
身形一荡,已悄然自深海中暴退,身法快极,却不惊浪,恰似来时一般,不声不响。
待再现于主船之上,四野犹在收拢乱势,呼号声未歇,血腥未散。
姜仁站回船尾角落,不紧不慢,再度摆开拳架,像是从未离开过,亦未曾落入深海。
拳势展开,力随架动,那归墟之囊仍在丹田深处沉沉运转。
一缕缕极致精纯的水元缓缓逸出,润物无声般汇入气海。
如雨后甘霖,丝丝滴落,不见波澜,唯觉通泰。
而这时,船队已完成整备,谨慎而又缓慢地驶入那片未知水域,停泊于黑沉沉的海面之上。
这里的海水,黑得发亮,亮得让人心慌。
光照下去,只能照出一团晦暗,仿佛连影子都被吞了。
海风潮湿,带着入骨的寒,吹在颈侧,不似寻常冷意,更像是从骨髓里反卷出来的一丝凉。
四周无声,只听得海浪拍舷,一下一下,仿佛有什么东西正从深渊里轻扣着船底。
传说中的封海之地,便藏在这看不见底的幽黑下方。
深潜入海,远比海面杀伐更为艰险。
镇海司早有所备,抗压舱、护身阵,以及上次见过的墨绿水甲,一应俱全。
然而千丈海压、极寒死水,仍非人力所能轻抗。
凡夫俗子若是稍有不慎,不过几个呼吸,便被压得血肉碎裂、骨髓凝霜。
潜海队伍被分批送入狭窄的抗压舱中,那东西内里闷热逼仄,一坐进去便像钻进了棺中。
钢壁之外,水压节节高升,黑暗层层堆叠,仿佛有无形巨手,一寸寸地将整个世界碾成漆黑。
舱窗极小,偏又狭长,勉强可窥见舱外情形。
偶尔有一两道幽影闪过。
有时是水母,身泛微光,如灯笼般飘浮。
有时却是些形貌不明的东西,静静地贴着舷壁滑过,既不靠近,也不远离,像是早已等候多时。
姜仁是第一批下潜者,虽水性不凡,但还是穿了一身墨绿水甲。
船上众人还在调整呼吸,姜仁却安坐如钟,气息如常。
体内有无形神力悄然流转,将那堪碎金裂骨的水压隔在身外,如风拂鬓,凉而不寒。
极寒入骨,也不过眉头略皱,皮肉仍温,脉动如鼓。
越往下沉,海水越黑,心神感知愈发清明。
旁人眼里是吞噬光线的死地,于姜仁而言,却是一方极静画布,凡有波动,皆在画上显形。
阵法轻震、灵压波动,甚至同伴心头一丝惊惧,皆在感知之中,纤毫毕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