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国,元和三年。
秀水村一年一度的织锦赛拉开序幕,十里八乡的绣娘齐聚一堂,各领风骚。
秀水村以布艺闻名各个州府,尤其是那水纱,更是一绝。
十万只蚕蛹方能织出一匹。
因其弥足珍贵,引得朝中贵人们趋之若鹜。
今年村里阳光雨水充足,桑树枝繁叶茂,青翠可人,长势极好,养出的白蚕是往年的数倍,所以今年出了三匹水纱。
当今太后特为嘉奖,命知府做主,拿出其中一匹作为今年织锦赛的彩头。
村东头溪边,是织染的作坊,地势依山傍水,水映清波,山水交辉,形成一副如诗如画的美卷。
村里大多靠此维持生计,放眼望去,头顶的天穹连着山峦,晴空万里,林间飞鸟三五成群,或高飞,或低垂。
溪边的女子颈间挂着襻膊,灵活白皙的纤指在水中浣纱。
水面波光似粼粉般在她的腕臂上跳动。
一袭浅靛的素裙垂铺在脚边的鹅卵石上,裙边虽然被水或多或少的打湿,但丝毫不影响它的美感。
女子一双秋波,像春天的生机,盎然如洗。刀裁笔描般的柳叶细眉随着手中的动作微微蹙起。
一只白色复翼的蝴蝶在女子高挺的鼻梁上停顿了片刻。
女子轻手将其扫飞,蝶儿却不怕生一样顺风停在了她的指间。
白声晚薄唇微张,浅浅一息,淡淡轻呼,将蝶儿赶走。
随着蝴蝶落在不远处晾晒了一整面轻纱的竹蒿架子上,她才发现那里伫立的布衣男子。
男子俊逸的面容带着病态,与身上的粗布衣衫格格不入。
就在三日前,男子还在这溪水里泡着,全身皮肤泡的发胀,被白声晚救起。
当时乌金西坠,天色微沉。
白声晚赶来收拢晾晒在外的素布,其中一条不知是风起有意为之,还是冥冥中注定男人命不该绝。
素布吹在溪边,白声晚伸手去捡时,溪水里泡着一只手臂,吓得她当即跌倒在地,两眼欲翻。
好在她隐约见到那大手背部的血管微微耸动。
小心翼翼得将手指探入男人鼻尖,气若游丝,命不久已之像。
白声晚心中暗怕,不想惹上官司。
转身离开时不知这将死之人哪来的力气,抓住了她的脚踝。
惊得她差点尖叫出声。
凝眉,低头定睛看去。男人眯成缝隙的眼睛眨巴两下,嘴唇掀动,微不可闻“救…”。
随后彻底昏死过去。
白声晚将男人的手甩开,看了眼已黑的天空,远山尽头一声狼嚎呜咽,让她全身泛起了鸡皮疙瘩。
良家未许,若放一陌生男子于家中,多为旁人不耻,于礼不和。若将人丢在这外头不顾,夜里定要叫野狼叼走,分而食之。岂不是妄造杀孽?
于是便有了开头那一幕。
封玉卿不着痕迹的收回目光。
白声晚将他满脸戒备与敌意的神色看在眼里,她可不是什么大善人,人既然醒了,就快些将他打发走,省的惹人非议。
两步上前“公子既已转醒,等身体将养好,便可离去,小女子断不是那携恩图报之人,只求公子守口如瓶,莫坏了小女子的清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