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赵业背着谢清，沿着山脊缓缓前行。
这些天下去，他们都瘦的变了形，谢清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凸起的脊骨。
但奇怪的是赵业的骨头居然是软的，趴在他身上，就感觉像是趴在橡皮泥上，没有丝毫颠簸，舒服的直想睡觉。
“放我下来吧。”谢清轻声道，“我能走了。”
赵业却将她往上托了托：“再背会儿。”他的声音里带着满满的温柔，“你轻的像一片树叶。”
谢清没再坚持，下巴轻轻搁在他肩头。
由于精神提升，以及三维属性平衡的缘故，赵业的感知力变得强许多，神经也愈发敏锐，一路上尽量绕开一些危险地域向长城方向进发。
远处传来潺潺水声，转过一道山梁，一条清澈的小溪出现在眼前。溪水在夕阳下泛着金色波光，与地底黑漆漆冥水截然不同。
天色已经渐暗，两人决定在溪边过夜。
赵业找来干燥的树枝，用最原始的方式钻木取火。谢清靠坐在树下，看着他专注的侧脸。
森林之中仍是有许多小动物的。
当然，现在的世界，能够在野外森林生存下来的小动物基本上都有些非凡的能耐，要么能跑，要么能躲，要么有毒。
赵业废了好大的劲，才抓了两只野兔。
“给。”赵业将烤好的野兔递给她，“小心烫。”
谢清接过，小口啃咬。烤熟的肉虽然没有调料，也香的差点让人咬下手指，她满足地眯起眼。
赵业看着她小猫似的吃相，不自觉地笑了。
“笑什么？”谢清瞪他。
“笑你像只小猫。”
“你才是小猫，你是小狗。”谢清伸手在他腿上用力掐了下。
天黑下来后，山风很是湿冷，谢清不自觉地往赵业身边靠了靠。
赵业伸手将她揽入怀中。谢清起初还有些僵硬，但很快就放松下来，头轻轻靠在他肩上。
“赵业...”她望着跳动的火焰，“...你未来有什么打算？”
赵业把玩着她的一缕发丝：“先把你养胖点。”感觉到谢清又要掐他，他叹了口气，补充道：“这个世道还能有什么打算，无非是随波逐流罢了。”
谢清提出建议：“要不你来点苍吧，当兵大概率要成为别人争权夺利的马前卒，不如找个宗门好好修行。”
赵业以前的梦想就是进入点苍，可是现在梦想就在眼前时，他的想法却又变了。
他感觉自己受不了各种条条框框的束缚，包括这军队之中严苛的氛围，他也不喜欢。
他反而有些怀念自己在外面拾荒流浪的日子，人真的很奇怪，可能我们所追求的生活一开始就拥有，只是当时是惘然的。
眼看赵业迟迟不语，谢清接着道：“你跟雷烈是什么关系？”
雷烈每天晚上都在地下训练场教授赵业武功，许多人都看到了，
赵业想了想，回道：“雷师长...算是我半个师父吧。”
谢清敏锐地察觉到他的用词：“半个？”
“嗯，雷师长的功法别人学不了。”
“那你...”谢清犹豫道，“还想去点苍吗？”
赵业没有立即回答，他拾起一根树枝，拨弄着火堆：“你知道我为什么参军吗？”
谢清摇头。
“因为没得选。”赵业苦笑，“普通老百姓的日子是很艰难的，外面要面对妖兽，城内要缴纳高税。”
他目光渐冷，“这个世道，要么吃人，要么被吃。”
谢清心头一颤。她从小在父母叔叔们呵护下长大，随后又进入了点苍，虽知民间疾苦，却从未真正体会过生存的残酷。
“但现在...”赵业话锋一转，“我好像又多了一个选择。”
谢清等待他的下文。
“我可以...”赵业凑近她耳边，热气拂过她的耳垂，“带着点苍派的大小姐私奔。”
“你！”谢清羞恼地捶他，却被赵业一把抓住手腕。
四目相对，火光在两人眼中跳跃。
赵业的目光渐渐变得认真：“说真的，我不适合宗门。规矩太多，束缚太多...”
他拇指摩挲着她的小手，“但我可以留在点苍山下，我想当个老师，开个学校。你下山时就能见到我。”
这个设想太过美好，谢清一时怔住。她想象着那样的日子：青砖小院，赵业教文史地理，她偶尔下山，教孩子们练弓学剑。
“想得美。”她最终轻哼一声，却藏不住嘴角的笑意，“谁要去看你。”
夜色渐深，火堆的光芒在两人脸上投下摇曳的暗影。怒吒静静地站在月光下，吸收着月光精华。
赵业的手开始不自觉起来，甜蜜的话语最是容易让女人欢心，谢清出奇的没有抗拒。
就在赵业想着要不要更进一步时，忽然察觉到什么，手指微微收紧：“有人来了。”
谢清立刻从他的怀中挣脱，抓起身边的长弓，绷直了身体。
片刻后，树林中传来窸窣的脚步声——是军靴踩踏落叶的声响。
是一支装备精良的作战小队，似乎是被他们的篝火吸引而来，为首的男子浓眉大眼，面目粗犷，看到谢清后立即惊讶道：“谢师妹。”
“周师兄。”谢清也是惊喜出声。
浓眉大汉名叫周福生，来自于另外的师团，此次也是带队来到十万大山深处狩猎妖兽。
他的目光在赵业和谢清之间来回扫视：“谢师妹，这位是......”
谢清脸庞有些红润：“这是赵业，是……我们是一个小组的。”
“哦。”周福生觉到了两人之间关系有些不一般，但也没有多问。
他打量着两人狼狈的样子，“师妹，你们失踪一个多月，我们都以为你......”
“一个多月？”谢清惊呼，“我们竟然在下面待了那么久？”
“下面？”周福生疑惑。
当下，谢清便把小队遭遇的事情说了一遍，包括被困地下的经历，但关于更多的细节没有提，因为实在有些羞涩。
“能活着出来最好，先回营地，师傅很担心你。”
谢清点点头，下意识看向赵业。这个细微的动作没能逃过周福生，他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周福生小队带有充足的营养和补给品，有了食物的补充后，两人恢复了些力气，第二天便一起返回。
细细一问询，才知道他们这个小队原本的七个人，现在加上赵业和谢清，一共只有四个人有了消息。
顾长亭和李靖川早已返回营地，而另外三个都已失踪，大概率不存在了。
造成这样后果的原因，是李靖川的贪功冒进，可是没有人敢提。
他反而因为表现突出，又杀掉了一头强大树妖，获得击雷木，得到了表彰，已经由刚入伍的列兵晋级到了上士，连升三级。
返程的路上，周福生故意隔在两人中间。赵业不以为意，只是默默跟在队伍最后，怒吒如影随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