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2年冬·丙字巷矿道**
王栓柱的矿灯扫过渗水的岩壁,光束边缘闪过一抹枯黄色。他弯腰拾起那只草编蚂蚱——正是去年哑女阿丑在矿场外编给他的。蚂蚱的触须突然抽搐,复眼迸出青铜色冷光,六条草腿死死箍住他的手指。
“见鬼了...“
老矿工的后颈渗出冷汗。他分明记得,阿丑冻毙那夜,自己亲手把这蚂蚱放进她僵硬的掌心。此刻草叶缝隙里渗出的黑色黏液,正顺着指纹渗入皮肤,带来针刺般的灼痛。巷道深处传来指甲抓挠岩壁的声响,每一声都像挠在脊椎骨上。
总控室内,李秉忠的碳化左臂插入监测仪面板。仪表盘上的指针疯狂震颤,瓦斯浓度曲线竟勾勒出人形轮廓。当警报器发出第108声蜂鸣时,汞池监控画面突然雪花闪烁——浸泡其中的三十六具童女尸首,正用腐烂的手指抠挖池壁青铜钉。
“东家!丙字巷...巷道在流血!“
报信矿工话音未落,李秉忠的怀表链突然绷断。表盖内侧的西夏文「地瞳」裂成两半,露出微型青铜齿轮组。他残存的右眼瞳孔收缩,透过地脉共鸣看见恐怖景象:阿丑的尸首正从岩壁渗出,脖颈后的暗红符印裂开蛛网状纹路。
祠堂密室的青砖地面突然隆起,李承业被震翻在地。五岁孩童的右眼完全琥珀化,倒映出矿井深处的青铜祭坛。那些缠绕祭坛的锁链正在断裂,每根链条崩碎时,他的太阳穴就传来锥刺般的剧痛。
“父亲在喂它...“
李承业喃喃自语,指尖无意识地在墙面抓挠。煤灰自动汇聚成诡异图案:李秉忠的碳化身躯被锁链贯穿,胸腔内跳动的不是心脏,而是一块刻满符文的煤晶。密室突然剧烈震颤,先祖牌位纷纷坠落,在青砖上砸出北斗七星的凹痕。
三个黑影翻过李宅围墙,和服下摆露出忍靴钢刃。为首的阴阳师安倍川介举起桧扇,罗盘指针在磁场干扰下竟指向祠堂方向。
“星图的气息...“他舔了舔犬齿,“去取那孩子的眼睛。“
屋檐下的煤油灯突然爆燃,幽蓝火光照亮他们携带的青铜匣——匣面刻着与镇魂桩相同的西夏符文。当最先的忍者踏上回廊时,地砖缝隙突然钻出青铜触手,将他脚踝绞成碎骨。
矿井深处的汞池沸腾如熔岩。童女尸首接连爬出,腐烂的胸腔内伸出齿轮状骨刺。李秉忠的碳化左臂插入祭坛裂隙,黑血顺着青铜纹路奔涌,那些符文竟如活物般扭动重组。
“以吾血脉...续...“
他的誓言被突然中断。怀表齿轮逆转到极致,表盘玻璃炸裂的瞬间,李承业的尖叫声通过地脉共振刺入大脑。汞池中的尸首集体转向东方,那是祠堂所在的方位。
王栓柱跌坐在巷道拐角,手中的草蚂蚱已完全碳化。阿丑的尸首从岩壁剥离,腐烂的声带振动出齿轮摩擦音:“栓柱叔...地母要眼睛...“
她的腹腔突然裂开,三百只煤胎婴儿裹着脐带爬出,每个怪物的瞳孔都是缩小的青铜祭坛。王栓柱抡起鹤嘴锄砸碎最先扑来的怪物,飞溅的煤渣却在空中重组成人脸——正是三年前死于瓦斯爆炸的老矿工。
李承业蜷缩在牌位堆中,眉心星图迸发强光。祠堂地砖轰然炸裂,露出深埋的青铜星盘。当安倍川介的桧扇触及星盘边缘时,孩童突然睁眼——琥珀右瞳映出十万年前的场景:青铜巨人正将发光物质注入地核,岩壁上用甲骨文刻着「星髓永镇」。
“这不是你们该触碰的!“
星盘突然旋转,将阴阳师的手掌绞成肉糜。李承业的后颈符印渗出黑血,矿井深处传来锁链尽断的轰鸣。当李秉忠的怀表彻底停转时,父子俩的瞳孔同时映出地核中苏醒的巨大人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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