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城内见闻入花楼

夜色像一块巨大的黑幕,笼罩着定州城,空气中弥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血腥味,与城内脂粉香气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古怪的味道。

刘玄站在窗边,任由冷风吹拂着他的脸庞,思绪飘飞。

出发前,刘玄像一块干燥的海绵,疯狂吸收着关于定州城的一切信息。

他翻阅了镇魔司的卷宗,从发黄的纸页间拼凑出这座边陲之城的轮廓。

定州城,宁府西北边陲的一座城,与安定城互为犄角,守护着大禹的西北边境。常年受到妖魔的侵扰,北边更有蛮族时常闯入,兵灾频繁。

刘玄手指轻轻摩挲着卷宗的边缘,神情严肃。刚来到这里,就遇到接二连三的窥视。定州城的风波看来比想象中的要大。

他不是初出茅庐的愣头青,深知知己知彼的重要性。

他需要了解定州城的每一处角落,每一个潜在的危险,才能在这个危机四伏的地方生存下去。

他甚至仔细研究了定州城的地形图,将城内每一条街道,每一座建筑都牢牢记在心中。

踏入定州城的那一刻,刘玄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的熔炉之中。

城内人声鼎沸,叫卖声、吆喝声、孩童的嬉笑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股喧嚣的声浪。

街道两旁的店铺鳞次栉比,琳琅满目的商品让人眼花缭乱。

空气中弥漫着各种食物的香味,烤肉的焦香、糕点的甜香、酒的醇香……各种味道混杂在一起,刺激着刘玄的嗅觉。

他深吸一口气,感受着这座城市独特的活力,内心涌起一股莫名的兴奋。

这是他第一次来到宁府的定州城,一种探索未知的渴望在他心中燃烧。

他沿着街道漫无目的地走着,目光扫过街边的每一个摊位,每一个行人。

他看到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糖葫芦晶莹剔透,像一颗颗红色的宝石;他看到一个捏面人的老艺人,手中的面团在他灵巧的指尖变化着形状,转眼间就变成了一只栩栩如生的老虎;他看到一个说书先生,绘声绘色地讲述着英雄的故事,周围围满了听得津津有味的听众……这一切,都让刘玄感到新奇有趣。

他就像一个好奇的孩子,对周围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想要去探索,去发现。

身边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诸位爷里边请~“石榴裙扫过门槛的瞬间,倚栏的鹅蛋脸女子突然转头。

她发间金步摇坠着的玉蝉轻颤,振翅声竟与镇魔司禁地豢养的食梦蛊一模一样。

刘玄下意识摸向怀中《晋城舆地纪胜》,书脊处暗藏的验妖石已烫得惊人。

“公子独自赏灯多寂寞呀。“青葱指尖掠过他腰间玉佩,却在触及镇魂铃时骤然缩回。

刘玄瞥见女子腕间浮动的黑线,那蜿蜒的纹路正与驿丞咳出的血莲根茎相连。

更蹊跷的是围观人群脖颈后,都若隐若现着肉瘤状的凸起。

子时的梆子声混着打铁铺余响传来时,百凤楼后巷突然腾起磷火。

刘玄假装踉跄避开女子搀扶,袖中铜镜精准照向二楼某扇雕花窗——窗纸后蠕动的黑影颈后,墨莲花苞正在吞吐某种荧光粉尘。

刘玄摸出半片江左岩给的枯叶,叶片在接触夜露的刹那舒展成带刺的莲瓣,尖刺正指向百凤楼最高处那盏琉璃宫灯。

鼓楼方向突然传来鸦啼,三短一长,正是天察卫的示警讯号。

刘玄反手扣住怀中震颤的验妖石,看着宫灯垂下的璎珞在夜风里化作万千游丝,而满街行人脖颈后的肉瘤,正在这些游丝牵引下规律脉动。

刘玄的手指刚触到百凤楼描金门框,檐角六角宫灯突然无风自动。

女子发间玉蝉的振翅声骤然尖锐,他腰间镇魂铃的青铜铃舌竟微微发颤,在皮鞘里撞出闷响。

“公子掌心怎的这般凉?“青婉瑶葱白手指在他腕间轻轻一划,袖中铜镜碎片突然烫得惊人。

刘玄瞥见女子耳后细鳞随笑意浮现又隐去,顺势抬脚踏过门槛:“北地风沙磨人,倒让姑娘见笑了。“

百凤楼里浮动着奇异的甜腥,雕梁画栋间悬挂的十二幅美人图,画中人的眼睛竟随着他们移动。

女子引他穿过三重珠帘,每过一道帘栊,验妖石的温度就攀升一分。

当第四盏八角琉璃灯映入眼帘时,刘玄发现灯芯竟是团蠕动的墨色花苞。

“奴家新得了西域的龙髓香。“青婉瑶斟酒时,腕间黑线突然膨大成藤蔓状青筋。

刘玄按住她欲掀帘幔的手,银针从指缝滑入酒盏,针尖霎时爬满霜花:“刘某素来畏寒,这冰镇桂花酿...“

话未说完,二楼突然传来琵琶裂帛之音。

女子腕间黑线应声暴起,却在触及刘玄袖中《晋城志异》时骤然萎缩。

书页间的枯叶不知何时已化作半透明薄片,正将灯影切割成蛛网状的细碎光斑。

“公子当真不解风情。“青婉瑶突然扯开衣襟,锁骨处墨莲纹身正吐出荧光孢子。

刘玄反手将银票拍在案上,指尖暗运真气在票面留下镇魔司暗纹:“明日酉时三刻,姑娘备好陈年花雕,刘某自当...“

檐角宫灯猛地炸开火星,青婉瑶发间玉蝉突然振翅疾飞。

刘玄侧身避让时,瞥见琉璃灯芯的花苞已绽开七分,垂落的璎珞正将荧光孢子撒向街市。

更蹊跷的是,那些脖颈生瘤的路人此刻全都驻足仰头,喉结随着孢子飘落规律颤动。

子时的梆子混着打铁声再次响起时,刘玄已退至门廊暗处。

他故意让半片银票飘落在地,看着青婉瑶俯身去捡时,后颈赫然浮现与驿丞相同的墨莲纹路——花瓣数量竟比驿丞多出三枚。

长街雾气不知何时已染上荧蓝,刘玄踏着青砖暗纹疾行,袖中铜镜映出身后拖曳的六道虚影。

当他拐进天察卫据点所在的暗巷时,喉间突然泛起桂花酿的回甘,这甜味竟带着铁锈般的滞涩感。

更夫灯笼的光晕扫过墙头刹那,刘玄看见自己左手小指浮现墨线。

他立即运转《青云诀》第三篇的心法,膻中穴真气如银针刺入经脉,将那道试图攀爬的墨线逼停在腕横纹处。

天察卫据点的乌木牌匾近在咫尺,刘玄却突然转向西侧暗渠。

他摘下腰间玉佩按在渠边石兽额间,看着玉佩表面浮出细密水珠——这是江左岩教他的“问路诀“,若水珠泛黑则说明...

玉佩突然裂开蛛网状细纹,刘玄瞳孔骤缩。

他分明记得三个时辰前查验时,这方青玉还通透如洗。

此刻裂纹中渗出的黑气,竟与百凤楼那些荧光孢子如出一辙。

巷尾月光被屋檐咬成锯齿状时,刘玄背靠界碑石蹲下。

他摸出半枚铜钱压在舌底,膻中穴真气化作千缕银丝缠向脏腑。

《青云诀》第七篇的“截脉手“在肋骨间游走,喉间桂花香突然变得腥苦,一道墨线顺着小指爬上掌心。

“吐!“

指节重重叩击中脘穴,青石板缝里顿时溅满黑液。

那滩秽物竟像活物般扭动,表面浮出与百凤楼宫灯相似的荧光纹路。

刘玄将铜钱按在污渍中央,看着钱孔里腾起的青烟凝成半朵残莲——这分明是《妖异志》里记载的“子母同心蛊“。

他忽然想起青婉瑶腕间黑线爬行方向,与驿丞咳血时手指蜷曲的弧度完全一致。

袖中铜镜碎片此刻寒意刺骨,镜面倒映的玉佩裂纹里,竟有细如发丝的孢子缓缓蠕动。

寅时三刻的天察卫据点寂静得反常。

刘玄贴着西墙根潜行,指尖抚过砖缝时沾到层黏腻的荧光粉。

当他跃上二楼飞檐,发现本该值守的暗哨位置只余半截断香,香灰在地上拼出扭曲的莲花轮廓。

房门推开半寸便僵住了——紫檀屏风后飘出的沉香里混着铁锈味。

刘玄拇指顶开镇魂铃皮鞘,铃舌上的驱邪符正微微发烫。

绕过博古架的瞬间,他后撤半步摆出神刀斩的起手式,因为太师椅里那个抚弄玉貔貅的男人,靴底沾着与百凤楼后巷相同的磷火灰。

“刘大人好俊的闭气功夫。“仲渊池捏碎掌中核桃,果肉竟渗出墨汁,“可惜杀气重了些。“他说话时脖颈后鼓起鸽蛋大小的肉瘤,随语调节奏轻轻颤动,与街市那些行人如出一辙。

刘玄刀鞘抵住窗栓,借着滑开的缝隙确认院中梧桐树影——树冠间本该悬挂的青铜铃铛全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六盏糊着人形剪影的素白灯笼。“阁下可知私闯天察卫驿馆该当何罪?“他故意让铃舌撞击铜壁,震得案上茶盏漾出涟漪。

仲渊池突然抛来枚青铜腰牌,坠落的轨迹在空中拼出敕令符文。

当腰牌触及桌案,镇魔司特有的朱砂印突然化作游龙,盘踞在刘玄随身文牒的漆封上——这是只有各城天察卫管事才懂得的“印鉴辨真术“。

“三个时辰前,西市胡商献了坛二十年女儿红。“仲渊池摩挲着玉貔貅凹陷的眼眶,“酒坛泥封里嵌着半片带鳞人皮。“他说话时袖口滑落串五铢钱,那些钱币孔洞中穿着的红绳,正与刘玄逼出的黑液里残存的蛊丝一模一样。

刘玄收刀入鞘的动作突然顿住——仲渊池腰间看似普通的牛皮囊,随着窗外飘进的雾气正渗出墨莲特有的荧光。

当他假装整理襟口,袖中铜镜悄悄对准对方,镜面映出的身影脖颈后竟光滑如常,全然没有肉瘤痕迹。

“百凤楼的胭脂可还合意?“仲渊池忽然轻笑,指尖在虚空勾画符文。

刘玄看到那些发光的轨迹竟与琉璃宫灯的璎珞游丝完全吻合,背后瞬间沁出冷汗。

他摸向怀中《晋城志异》,发现书页间的枯叶不知何时已碎成齑粉。

梆子声混着犬吠从街尾传来时,案上烛火突然爆出七朵灯花。

仲渊池的影子在墙上扭曲成三头六臂的怪物,声音却依旧温和:“刘大人可曾注意,那些迎客姑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