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知意返回车上的时候，余光再一次瞥向林曜。
他赶过来的时候，连个外套都没穿，此时浑身冻得发抖。
林曜从小品学兼优，长得也好，谁看了不说一声人中龙凤。
这样一个男人，刚竟能为了自己，眼睛都不眨一下就签了手术同意书。
他，真这么爱她？
想到这儿，她对林曜勾勾手指，“上车。”
开车的闺蜜一脸不高兴，“别让他坐我车，嫌脏。”
可回头看，人已经被陆知意带了后座，和自己并排坐着。
“他身上有叶琛需要的骨髓，出了事，你负责？”
那人吃了个瘪，眼神凶狠地瞪了一眼林曜，便开车离开了。
这条夜路很难开，就算跟着导航，也走错了好几个岔路口。
开车的人气得嘴里一句好话没有。
倒是林曜，头轻轻向车窗一侧，趁着车内的暖气，睡着了。
他闭上眼睛，仿佛又回到了爱人出事的那天，一场暴雨引发的泥石流打断了两人的徒步旅行。
素年紧紧捏着他的手，小心翼翼地往安全地带走。
只差一步时，山顶滚石突然向他砸来，他毫无防备，就被身后一股力推向前方。
可素年却不幸跟着滚石一同消失在了悬崖下。
他拼命哭喊，发不出一丝声音。
直到一阵炫光剥夺了他的视线，“素年……素年！”
下一秒，他被手腕上的剧痛疼得瞬间清醒。
陆知意一把拽过他，强迫他睁开眼睛，“你刚才在叫谁的名字？”
林曜这才知道，自己又梦魇了。
他小声解释，“你听错了，我刚做梦，什么都不记得了……”
陆知意不依不饶，“我再问你一边，你刚在叫……”
“小心！”
话还没说完，前面的人就猛打了一下方向盘。
一辆小货车突然从路口闯出，车速过高，他们的车整个被甩了出去。
一阵剧烈摇摆后，林曜睁开眼睛，竟看到陆知意用力撑在上方，将自己牢牢护在身下。
她额头渗出的血顺着脸颊，滴到了林曜的衣服上。
“陆知意！”
……
120急救车上，陆知意被几个闺蜜簇拥着坐在前面。
头上包扎的伤口还隐隐渗着新的血珠。
她们几个骂骂咧咧道，“林曜真是个扫把星！”
“知意，你刚竟然为了救他害自己受伤？你是不是疯了？”
陆知意看了眼自己手里的捐赠协议书，沉声道，“要不是为了叶琛，我怎么可能救他？”
“他死了和我都没有关系，救他，他也配？”
坐在最后排的林曜听到这话，默默低下头。
刚才那一瞬间，他差点恍了神，陆知意毫不犹豫救自己的样子，像极了素年……
不过也是，陆知意真正在乎的，只是一个能健康捐赠的身体而已，只不过恰好是他。
车不知不觉到了医院。
急诊室门口，一个神情焦急的男人赶了过来。
林曜一眼就认出，那个男人是叶琛。
男人很羸弱，看得出来身体不好，他一见到陆知意便把她拢进了怀里。
“宝宝，你吓死我了，你没事吧。”
陆知意心疼地摸着他的侧脸，“没事阿琛，只是有点擦破皮，让你担心了。”
“骨髓已经给你找好了，一周后，我们就手术。”
叶琛这才抬眼，看了一眼站在陆知意身后不远处的林曜。
两个男人对视的第一眼，都不由自主地在彼此脸上多停留了一会。
其实，那个男人的照片，林曜早就看过无数次了，在陆知意的车上、钱包夹层里、卧室里。
有一张阳光下歪头笑的照片，甚至还被陆知意放大，占了客厅一整面墙。
但亲眼看到后，林曜还是会被惊讶到，那男人五官竟然比照片更精致……
怪不得能让陆知意念念不忘这么久。
陆知意被医护人员拉去检查了，临走时，还叮嘱林曜。
“你别走，给你安排了全面体检。”
“我可不想给阿琛捐赠的身体，有任何的不健康。”
林曜点头应下，刚要转身去检查，却被叶琛挡住了去路。
“你就是林曜吧？”
“我来，是想跟你道个歉的。”
他的语气轻柔，可林曜却感到了一丝怪异。
“对不起，如果不是因为我身体不好，你也不用受罪给我捐献骨髓。”
“我知道，知意对你挺不好的……”
林曜看着他，一脸平静，“你想多了，这是我自愿的。”
这是实话，如果不这样做，他可能这辈子都不能回去和自己的爱人相见了。
见林曜如此心平气和，叶琛语气倒是多了一份不自然。
“但我听说，知意答应你，手术做完，就和你在一起对吗？”
“说到底，你要的不就是这个？”
叶琛的眼神突然闪过一丝狠毒，他笑得令人毛骨悚然。
“可惜，你打错了算盘，我是不会让你得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