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鹰巢城公爵的私生子

“你刚才去哪了，罗兰·石东阁下。”

仍旧处于微醺状态的盖尔斯仿佛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学着琼恩的样子热情张开双臂走向罗兰：“这可是上好的多恩夏日红，再不来我和琼恩少爷可全都喝光咯！”

“是吗？”罗兰松开琼恩，右手放在剑柄上缓缓向盖尔斯走去。

布满老茧的宽大手掌轻握酒壶，他眯着一只眼睛看向壶内，已经只剩下不到五分之一，看起来两人的确喝了不少。

“多恩夏日红...”罗兰深吸一口气，一股沁人心脾的酒香扑鼻而来，若有所指地感叹道：“果然是上等的好酒，就连鹰巢城也不常能够喝到这样的酒。”

听到他这样说，盖尔斯肥硕的脸庞上浮起一丝狡黠的笑容。

原本以为这个私生子是跟琼恩·艾林一样迂腐顽固的家伙，现在看来只不过是表面功夫罢了。

“如果您喜欢的话，我可以派人再去取一壶来，甚至带上一些回鹰巢城去。”

他爽朗一笑，大方地表示：“对于从鹰巢城和蛇木城来的客人，黑盐镇可从不会吝啬。”

“的确是个好提议。”轻轻摇晃着酒壶，让里面的酒液更加均匀一些，罗兰似乎有所意动。

可他接下来的动作，却让盖尔斯热情的笑容直接凝固。

“多恩夏日红的确是好东西，盖尔斯子爵。”

“但是你看，这是红酒吗？”只见罗兰将酒壶倒置，昂贵的殷红酒液不断向下流淌。

“你太浪费了，罗兰阁下。”盖尔斯心疼地大呼道：“这不是红酒是什么！”

仅仅数秒钟，对方浪费的价值就相当于一个数口之家好几年的收入，就算他盖尔斯再有钱，也禁不起这样大手大脚的挥霍。

“不不不...”罗兰摇摇头，眼眉低垂地望向地上的酒壶：“我看到的，是黑盐镇三百二十名盐工的血！”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他的话显然激怒了盖尔斯：“我竭尽所有来招待你，可这并不表示你能够肆无忌惮地侮辱我，罗兰·石东！”

“滚出我的城堡，这里不欢迎你！”

从罗兰到达黑盐镇之后第一次，盖尔斯总算在他面前硬气了起来。

但很可惜，他的呵斥不仅没有起到任何效果，反而引来了琼恩的不满，当即挺身而出：“注意你的措辞，盖尔斯子爵。”

“如果这些话传入我父亲的耳朵里，我想他会相当不满的。”

“别用你父亲的名义来威胁我，林德利小子！”盖尔斯这次连琼恩的面子都不给了，用仅剩的三根手指恶狠狠地指着他：“我的爵位是在战场上拼杀出来的，和那些只会跪下来舔琼恩·艾林脚趾的佞臣不一样！”

“我的领地是你父亲的父亲封的，它证明了我在九铜板王之战中的英勇表现，而你...小子，你和你的父亲都只不过是坐享其成者！”

他的控诉掷地有声，三百多斤的体型让他看上去气势十足，琼恩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我承认你也许是个勇敢的战士，盖尔斯。”就在这时，罗兰却果断站了出来，毫不畏惧地直视着他的眼睛：“但...这并不是你谋杀贵族的理由！”

罗兰此话一出，盖尔斯的瞳孔不禁微微一缩，但还是故作强硬地厉声道：“你把话说清楚，谁谋杀了谁，罗兰·石东？”

“噢...对了，我忘了你并不是贵族，所以可能不清楚，诬陷一名子爵可是相当严重的罪行，私生子！”

他咬牙切齿，几乎如同撕破脸皮一样恶狠狠地盯着罗兰。

自从这个私生子来到黑盐镇之后，没有任何行为是符合自己的预期的，本该是一件板上钉钉的盐工暴动事件，愣是被搞得复杂无比。

“我当然不会平白诬陷，盖尔斯子爵。”看着色厉内荏的盖尔斯，罗兰把手伸进怀里，摸出一柄匕首扔在地上。

“很眼熟是吗？”见盖尔斯的眼皮不自觉的跳动了几下，他继续开口道：“这柄匕首，就是杀死卡斯威的那一把。”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盖尔斯继续嘴硬，但心里早已泛起惊涛骇浪。

该死...

这柄匕首，不是让莱蒙处理掉它了吗？

难道说...莱蒙那个家伙！

盖尔斯咬着牙，似乎想通了某个重要的关节，但现在却没有机会去印证。

“杀死卡斯威的凶器，在我们赶到现场的时候就已经消失了。”他慌忙辩解，道出自己早已准备好的说辞：“难道随便找把匕首就说是凶器吗，那未免也太可笑了。”

可罗兰早料到他会这么说。

“这柄匕首，无论是切割痕迹和刀刃上的凹槽，都能够与卡斯威尸体上的伤痕匹配，哪怕你故意让卡斯威的尸体自然腐败，也无法掩盖这个事实。”

“不止如此。”一旁的琼恩接过话头，用自己刚刚学到不久的知识补充道：“这匕首的刀柄上镶嵌着宝石和金丝，而盐工们根本买不起这么昂贵的匕首，在黑盐镇，只有一个人能够拥有它。”

“也就是你，盖尔斯！”

琼恩伸出一根手指，怒视着谋害了弟弟的凶手，已经有些按耐不住想要抽出长剑砍了盖尔斯的心情。

但面对眼前的证据，盖尔斯却仍旧不打算认罪。

“瞧瞧，这两个正义的家伙。”他迈步上前，捡起地上的匕首拿到面前，仿佛在仔细确认。

过了片刻，才咧开嘴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得意道：“这匕首的确是我的，但在好几个月之前，就已经遗失了。”

“现在看来应该是那个该死的盐工偷走了它，目的就是为了嫁祸到我身上，对吧？”

“这样不是更能够说明，那家伙在很久之前，就已经预谋要杀死卡斯威了吗？”

“你这个浑蛋！”眼见对方竟然如此恬不知耻，琼恩当即抽出长剑怒喝道：“我要亲手宰了你，然后把你的头盖骨敲下来当酒杯！”

“别激动，琼恩。”就在这时，罗兰却拉住他的肩膀，硬生生把琼恩手里的剑按了下去：“我们不是野蛮人。”

他这样说着，眼睛却玩味地看向盖尔斯：“别以为我拿你没有办法拿，我已经派人回蛇木城，把这里的情况向沃克伯爵说明，相信他很快就会带着人到来。”

“那又怎么样？”盖尔斯仍然有恃无恐：“我刚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个盐工做的，与我没有任何关系。”

“即使是沃克·林德利也不能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拿我如何，除非他不怕受到月门审判！”

他说得振振有词，毕竟哪怕是伯爵也不能私自处死一个无辜的封臣，公正的琼恩·艾林公爵，可不会接受这样的事情在自己的领地内发生。

“但你忘了，这里有我在。”不过就在盖尔斯得意的眼神中，罗兰却沉声开口道：“想必琼恩·艾林公爵会十分想要听取我的意见的。”

“而我会跟他说，盖尔斯子爵为了掩盖自己走私奴隶的真相，暗中杀害卡斯威·林德利，然后推卸到无辜的盐工身上！”

“你...”盖尔斯瞳孔微缩，一瞬间冷汗遍布全身。

他想不通，为什么罗兰仅仅来到黑盐镇才不过一天时间，竟然就把事情真相查得八九不离十！

“你说是就是吗，私生子？”盖尔斯咬着牙，恶狠狠地看着眼前这个高大的，从鹰巢城来的黑发男人，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对，我说是就是。”在盖尔斯凶恶的凝视中，罗兰自从来到黑盐镇后第二次，抽出了腰间的长剑。

在烛火的映照下，剑身通体漆黑，刃面布满蛛网状血纹，剑柄包裹陈旧的圣典羊皮，显得十分诡异。

感受着剑柄上兴奋的颤动，罗兰灰蓝色的瞳孔似乎也开始散发出无比犀利的气势，一字一顿开口道：“没错，我的确是个私生子。”

“但你别忘了，我可是鹰巢城公爵的私生子，也是唯一的...儿子！”

“你看到时候琼恩·艾林是信你还是信我呢，肮脏的盖尔斯子爵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