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大战前的准备

瞿灵城一战,义军斩杀突厥兵四千余人,坑杀一千余人,缴获战马八百匹、粮草军械无数。

城外的两千突厥兵被那逃出城的突厥将军带走,去往张掖求援。

瞿灵城东有一处水草地,十分肥美,突厥人将那里圈起来当牧场。

张澄率三百骑兵出城,将那水草地夺了下来,再得战马两千匹,牛羊近万头。

十八日,张澄自封瞿灵太守,接着又被诸兄弟推举为永平刺史,统揽全郡军政。

二十日,府衙内,张澄正盯着郝川做的城防模型图出神时,刘瑜入了府中。

“世澈,急召我来,是为何事啊?”

“那些氏族究竟应当如何处置,我想向佳楠兄请教。”张澄说道:“他们的财产虽被抄没,但百姓、士卒皆认为他们罪该万死,恨不得将他们挫骨扬灰啊。”

“民意不可违,但也不应一味顺从。”

“请兄长赐教。”

“要将军事和政务分开来看,你是大方向的决策者,我们是执行者,余江、邢鹏翼、彭子明等人皆是打仗的好手,却不擅长处理政务,瞿灵城三十五万百姓的生计决不是发些钱粮就能解决的,是需要各司、各衙门的官吏去处理的,而现如今各司、各衙门皆已停摆,长久下去,于百姓不利,对我等更是不利。”

张澄认真听着刘瑜的分析,回应道:“兄长目光果然长远,氏族垄断官职数十年,如今也只有他们拥有处理政务的能力,所以氏族的人还是要用。”

他又思考一阵,接着说道:“现在是不得已用氏族的人,我们应该培养更多非氏族的政治人才。”

“可让氏族的人担任各司、各衙门的一把手,我们挑出一些较为精干的人充当他们的副手,既能向他们学习如何处理政务,也能有效的监督他们。”

“好!就按兄长说的办!”

张澄接着说道:“像王晨曦、柴浩杰、任宇哲这三家的人就不必考察了,他们三家罪大恶极,若不杀,人心必乱。”

“好,我今日便从氏族和民间挑选出一些能人来,我先考察一遍,拟个名单出来,再交由你考核、任免。”

李泰东这时大笑着入了府中,二人的思绪一下子被这笑声拉回现实,张澄笑着招呼院外的李泰东进屋。

“参见大哥,参见佳楠兄。”

张澄让他也坐下,好奇问道:“发生怎样的喜事了?让你如此高兴?”

“大哥,那些氏族藏在城外的粮食和金银都被我们找到了!”

李泰东激动的说道:“光是财宝就装了整整二十大车啊!再加上从他们府里搜刮出来的那些家产,咱可以继续招兵买马了!”

张毅抻了抻肩膀,叹口气,说道:“这些钱粮都是城中百姓的血汗,可见这些年来他们对百姓的压榨,将粮食先存入库中,财物就分给那些阵亡将士们的家眷吧。”

“是!”

“你可知道这些钱粮是哪几个家族私藏的?”

“王晨曦、王梦龙、乔博文、袁文杰、柴浩杰、任宇哲、郭泽钰、李湘等一共八人。”

“呵,又有他们三个,”张澄冷哼一声,对刘瑜道:“佳楠兄,另外五个家族的人也不必考虑了。”

“嗯。”

张澄接着命令道:“泰东,你现在同余江、邢鹏翼一起,将这八人的全部家眷以及府上的奴仆全部逮捕,押解至安化门外,他们若有人胆敢反抗,就地诛杀!”

“遵命!”

李泰东领命离去,刘瑜问道:“这八人的家族要尽数诛灭?那可是上百条人命呐。”

他起初以为张澄只是要诛杀那些人的本家,现在看来,连那些人的旁支也无法苟活了。

“当然,我开始还担心只灭这三家的人不足以平民愤,现在又多出五家来,如此,民心可安。”

张澄可比刘瑜想的要决绝,他接着说道:“志宇兄一会儿便到,我令他拟了一份城防方案出来,我们一起议一议吧。”

“好。”

郝川一时半会儿也来不了,两人当然不能闲坐着,聊完公务,便聊起个人的私事。

“世澈,景逸(余江字景逸,化名六郎)他小你两岁,如今也成了个家,有芯茹照料,你难道就不想着也成个家么?”刘瑜笑道,“我并不是说儿女情长高于国事,只是你每次打仗都要冲在最前,时常负伤,我们这些人不像女子一般心细体贴,若能有一人守在你身边照料着,我们也能安心不是?”

张澄笑着摆摆手,“兄长的心意我懂,但我已有婚约,只是一直忙于事业,未曾与兄长提起过。”

“你有婚约?!”刘瑜惊的瞪大双眼,“快说说是哪家女子,我为你请来!”

“她叫索睿,浙州宁武人,不在关外。”

“我记得你是晋州清河人,你和她是父母们订的婚约吧?”

张澄微微颔首,那一下点头的动作虽轻,却似是承载着多年来对那未曾谋面的婚约之女的期许。

他的目光望向远方,眼神中带着一丝憧憬,缓缓开口道:“我们两家世代交好,十二岁那年,家中长辈为我和她订下了婚约。那时的我,不过是个懵懂少年,只知道从此有了一个未曾谋面的未婚妻。接下来的日子,我虽不曾见过她,但我时常在心里勾勒她的模样。我想,她应该是一个知书达理的漂亮女孩,她或许有着一双灵动的眼睛,笑起来的时候会像春日里绽放的花朵般灿烂......”

张、索两家曾郑重约定,当张澄和索睿年满十六时便拜堂成亲。

然而,命运弄人,就在双方成亲的那年,突厥人破关南下,铁蹄所到之处,生灵涂炭,百姓十不存一。

年少的张澄本就心怀壮志,渴望为自己的家族建功立业,渴望通过自己的能力守护一方百姓。

于是,他瞒着家人,毅然决然地前往冀州加入了北伐军。

他想着,等自己立下战功,再风风光光地回来迎娶索家女子。

可谁能料到,大忻朝二十八万北伐军竟被突厥的六万部队打的丢盔弃甲,前方吃紧,后方紧吃,整个战线一触即溃。

张澄等兵士还在激战时,他们所追随的将军竟毫不犹豫的向突厥人投降递了降书,张澄等人不愿降,又抵不过大势,成了俘虏,被掳到这凉州来。

他微微叹了口气,接着说道:“眨眼之间四年过去,我在中原杳无音讯,我的父母应该认为我已经死在了战场上。而她,或许也在家人的安排下,改嫁给了其他男子,或许是我们没那个缘分吧,唉......”

“世澈,你可万不能这样想啊!”

刘瑜连忙上前,拍了拍张澄的肩膀,眼神中满是真诚,安慰道:“他们都是你最亲的人,一直都盼着你回去呢!待有朝一日,我们打走胡人,收复凉州十郡,便能衣锦还乡,风风光光的回到最亲的人身边,回到所心爱的人身边去。”

“嗯!我相信会有这么一天的!”

临近正午,郝川迈着沉稳的步伐踏入了府邸之中。

他一进屋子,便瞧见张澄和刘瑜正相对而坐,微微躬身行礼,而后从怀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两份方案。

他神色略显疲惫,将两份方案分别递给两人后,也跟着坐下,开口道:“突厥人随时都有可能发起反扑,时间紧迫,我绞尽脑汁也只能想出这两套方案,还是匆忙赶制出的,漏洞颇多,还需我们三人一同仔细商议,把这方案完善完善。”

张澄接过竹简,目光立刻被上面密密麻麻的部署所吸引。

他微微眯起双眼,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敬佩,缓缓地点了点头。

他看完自己手中的方案后,又轻轻伸手,将刘瑜手上的另一套方案换了过来,又全神贯注地观摩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张澄轻轻地放下竹简,忍不住感慨道:“论起排兵布阵,恐怕无人能出志宇兄之外啊!”

刘瑜也附和道:“城中每一处兵力的调配,每一个战略要点的安排,都精妙绝伦,就如同一场精心编排的棋局,步步为营,环环相扣,有此方案,定能克敌,哈哈!”

三人就御敌方案开始了讨论。

换到余江一边,他此时正率着二百多兵士查抄着柴府,他下令道:“府中上下所有人,不管能不能出气,全部带走!”

柴浩杰的妻妾子嗣全部围到他面前,齐刷刷跪下,“将军,求求您放过我的孩子吧!”

几个仆人也趁着兵士为他们绑缚绳索的空档将那些兵士撞开,同样跪在余江面前,磕头道:“将军,饶命啊!”

余江则视若无睹的对属下兵士道:“将他们带走!若放跑一人,军法处置!”

兵士们正欲再次动手时,被韩兴诚喝止,他看着那些哇哇哭的孩童们,再看看那些垂垂老矣的家奴,起了怜悯之心,对余江说道:“柴氏一族平日里没少接济城中的百姓,并非十恶不赦之人呐!”

“大哥的命令,我怎能违背?!”

柴浩杰的妻子见有希望,立刻跪行上前,将怀中婴儿往高举了举,“将军,我等愿意伏法,可孩子是无辜的,求将军饶幼子一命!”

韩兴诚见余江仍旧不为所动,生气道:“我去找大哥!在我回来之前,谁都不可动这些妇孺!”

“你给我站住!”余江拽住韩兴诚的铠领,“你连这些人最根本的性质都看不出来么?!”

韩兴诚面色不悦,但也想听听余江究竟要说些什么。

余江看着面前妇人,冷笑道:“他无辜?他是柴氏的子孙吧?我若没记错,城外二十大车的财宝有六车是属于你们柴氏的!”

余江指着妇人的鼻子骂道:“那些财宝是怎么来的?!是你们这群蛀虫拿着剔骨刀从百姓身上割来的!你们的荣华富贵全都建立在百姓的尸体上!今日我留下这个崽种让他继续压迫百姓么?!”

这话无疑是彻底宣判了她们的死刑,那妇人两眼一抹黑,晕死过去。

余江又将矛头指向那几个跪在后面的老奴,他对众兵士道:“你们看看这几个人!说是奴仆,却一个个吃的膘肥体壮!再去看看城中的那些百姓,哪一个不是瘦骨嶙峋?!每天有多少人会饿死在街头?!你们不知道么?!”

他接着对韩兴诚道:“这些人施舍给百姓的,和他呢从百姓手中剥削的,如同凤毛麟角,微不足道!这些人是我们的敌人!我们对敌人起怜悯之心,就是对自己人的残忍,我们怎能对得起起去的兄弟!”

韩兴诚顿时无言以对,他默默低下了头,余江下令道:“全部带走!再有家奴胆敢反抗,一律诛杀!”

“遵命!”

申时(15∶00∽17∶00),瞿灵八大氏族的人被押解至安化门外五里处,城中许多百姓皆来观刑。

张澄、郝川、刘瑜三人也赶赴刑场,张澄眼神犀利扫过氏族之人,问余江道:“人都点齐了么?”

“除拒捕被诛的十六人外,八大氏族一千零二十七口人已尽数押至刑场。”

“行刑!”

仅仅两个字,上至七十老汉,下至三月孩童,一千多颗脑袋尽数落地。

张澄的铁血手段引来围观百姓们的欢呼,他们高呼道:“大将军万岁!义军万岁!!!”

如今城中士卒、百姓人心安定,一致对外,各官府也即将恢复运转,可谓形势大好。

但张澄心里清楚,想单独依靠这一城的百姓抵抗住突厥的大军,是绝不可能的,他需要大忻朝的援助,便在城中广贴告示,征集使者。

仅一下午,便有百二十人应征,刘瑜将这百二十人分为十队,各自携带文书信物,出使大忻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