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老好歹曾是象棋大师。
虽然已经退役了,状态也下滑不少,早已经不复当年之勇,可油箱里还有不少油。
一眼就看出许墨这招的厉害。
可以说这一招一出,许墨已经奠定了胜局,只要对方不失误,他无论怎么走都不行了。
以对方表现出的沉稳跟谨慎,失误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怕是又要输!
白瑾瑜棋力仅次于黄老。
很快也发现了这一招的玄妙之处,脸上的担忧一扫而光,取而代之是的振奋跟敬佩。
这盘棋从头到尾,她一步不落的看到现在。
身为旁观者,却比谁都清楚许墨想要赢有多难。
甚至一度,她都失去希望了,觉得许墨想要赢除非发生奇迹。
许墨却不急不躁,稳扎稳打,始终没有放弃争胜的希望,最终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真的找到了克敌制胜的机会。
这盘棋或许不够华丽。
跟“大老粗”弃空头弃車完全不可同日而语,可带给白瑾瑜的感动,却要远远超过。
这才是她追求的棋道。
她不知道的是,不管是棋风华丽粗暴的“大老粗”,还是眼前稳如老狗的许墨,全都是一个人。
别的围观者棋力远不如黄老白瑾瑜。
看不了那么远,不知道许墨已经锁定胜局。
可有时候棋盘上的优劣,根本不需要从棋盘上看,从下棋者的脸上一样能看出端倪。
黄老的脸色变化,根本瞒不住大家的眼睛。
大家见之前还神色平静的黄老,忽然脸色就变了;而之前一直眉头紧锁的白瑾瑜,却露出了喜色。
顿时就知道棋局发生了变故。
“什么情况?”
“黄老脸色怎么忽然变了?”
“黑方最后一个卒也被消灭了,只剩下車炮,难不成还能赢不成?”
“能不能赢我不知道,可是黄老现在非常被动,现在黑方的炮有根,黄老的馬没根,逃馬的话仕就丢了,老帅没了护卫,处境非常的危险,搞不好真的会输!”
“馬不能往上跳,不然黑方打将之后,撑起高士,下一步平車白脸杀,根本解不了!”
“往回跳的话,变化比较多,我暂时看不透结果,也说不好到底能不能顶得住,总之局势很不妙!”
“刚刚不还好好的,怎么忽然就落入下风了?”
“都是补仕惹的祸!”
“你是谁黄老走失误了?”
“嘘,小声点!”
众人低声议论着,眼睛却一眨不眨的盯着棋盘,非常期待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黄老能不能顶得住,许墨又能不能取胜。
围观者都知道,馬不能往上跳,不然走不几步就输了。
黄老自然更清楚,虽然馬往回跳,同样好到哪去,只要对方应对精准,最终结果依然是个输,不过他还是想试试。
万一能顶和呢?
一念至此,黄老馬往回跳,看住高仕。
许墨走了个顿挫,通过进車抓馬,逼黄老馬再往回跳,然后挥刀上前,进車砍仕,将军。
黄老老帅回中。
这个地方,是有一个陷阱的。
因为有馬在,许墨是没法平車中路将军的。
中路将帅之间只有一层中士,许墨的炮虽然在士角,此时却是没有根的,一不留神很容易就把炮给丢了。
那时候别说是赢了,反而会输。
许墨好不容易等到这个机会,自然不可能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老将出来。
炮又有根了不说,車身后有老将撑腰,可以借将助攻,打两将能抽黄老的馬。
黄老逃馬。
许墨打将,把老帅请到右边,接着老将回中。
至此,局面彻底明朗。
哪怕是那些围观者,棋力参差不齐,此时也看得出黄老这边岌岌可危。
“黄老危险了!”
“黑方車在中路,退炮再撑士,就是绝杀!”
“可以退車看吧?”
“退車也没用,黑方中士挪开,亮出老将,下一步平車也是杀!”
“那怎么办?总不能等死吧!”
“兑車行不行?”
“对呀,可以兑車,兑車之后,黄老剩馬双兵,黑方只剩炮双士了,搞不好还能赢呢!”
“我看你在想屁吃,兑車之后,黑方撑士一将,等老帅回中,黑方再上将黏住馬,之后平炮打死。”
“黄老纵然有两个兵,却都还没过河,老家又光秃秃的,只剩下光杆老帅,根本顶不住!”
一群围观者低声议论。
把后续的变化全都说了出来,黑方已经是必输的棋。
黄老棋艺高超,自然不可能看不出,知道没有走下去的必要了,直接投子认负,“我输了!”
哗!
人群瞬间哗然。
虽然大家之前已经分析过,知道黄老此时大势已去,就算是坚持也是徒劳,输棋就是早晚的事。
可听到他亲口认输,大家依然很震撼。
“又赢了!”
“前几天让先赢了黄老,今天依然是后手胜黄老,而且全都是在黄老最擅长的残局上赢的,太厉害了!”
“看到他最后一个卒也丢了的时候,我都觉得这棋和了,没想到最终却让他硬生生走赢了!”
“这残局下得真是绝了,堪称鬼魅残功!”
呼!
白瑾瑜长舒一口气。
虽然之前就看出,许墨已经锁定胜局,赢棋是早晚的事。
可棋盘之上瞬息万变,什么事都可能发生,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因此她的心一直悬着。
直到现在一切尘埃落定,悬着的心这才落下。
主动帮许墨开口,“黄老,你之前说的,若是他能赢你,你就会帮他的,不会说话不算数吧?”
“我是那种人吗?”黄老没好气的说道。
输棋了终归是有点不开心。
尤其是这棋原本应该能顶和的,甚至他的机会还更大一点,结果只是走错一步,瞬间房倒屋塌。
不过很快他就释然。
许墨是他发现的人才,表现的越厉害越好。
黄老眸光炽热的看着许墨,就像是看一块璞玉,越看越满意。
要不是孙女还小,都想要棋盘旁抓婿了。
“黄老,承让了!”许墨拱手。
“能赢我是你的本事,不用给我脸上贴金。”
黄老摆摆手,“愿赌服输,我既然答应了帮你,肯定不会食言的,明天还是在这里,等我消息。”
白瑾瑜有前车之鉴。
上一次没有留许墨联系方式,只能在公园里等,还担心会错过,早就想留个联系方式了。
只是女人的矜持,让她没好意思主动开口。
现在刚好是个机会,主动提出,“要不留个电话吧,回头有什么事也好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