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蚰蜒在枫火中蜷缩成焦炭时,陆昭的齿轮心脏裂开最后一道缝隙。他看见苏挽晴的玉傀儡躯壳正在量子化,发间红枫的每片叶子都映着不同时空的晨昏。
“该说再见了。“她的指尖拂过陆昭的机械眼瞳,虹膜里封存的记忆水晶突然沸腾。十万八千个轮回的画面喷涌而出,在漠北苍穹交织成浩瀚星海。每个光点都是他们爱恨的切片:红枫定情的月夜、长城诀别的血雨、永州重逢的银铃声...
九王爷的嘶吼从星海深处传来:“墨家机关终究困不住...“声音戛然而止。苏挽晴突然拽断颈后青铜枢钉,钉尖挑着半枚噬心蛊——那蛊虫腹部竟刻着九王爷的生辰八字!
“祖父当年剖骨时,早将你的命魂炼成蛊引。“她将蛊虫按入陆昭心口裂缝,“现在,让这无尽轮回反噬其主吧。“
齿轮停转的刹那,整片星海开始倒流。陆昭在时空乱流中下坠,看见十四岁的自己正把磁元珠塞回铸剑谷秘阁。当最后一粒光斑归位时,他怀中的苏挽晴彻底消散,唯余掌心半片枫叶滚烫如初遇那日的阳光。
漠北长城轰然倾塌,露出基座下的无字碑。碑面光滑如镜,映出永州新城说书人惊愕的脸——他手中《定风波》的残页正在褪色,茶客们关于机关战船的议论渐次模糊。当最后一句“红枫血案“消散在晨风中,青石板上的两道剪影也随之淡去。
新历三十三年,铸剑谷的枫树突然集体开花。扫叶老仆在秘阁发现落灰的长命锁,锁芯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谷外茶棚里,说书人正讲着老套的侠侣传奇,听客中忽有一对少年男女同时抬头——少女鬓边枫枝微颤,少年腕间银铃轻响。
漠北残碑依旧无言,只是每逢星夜,碑面会流过水纹般的微光。牧羊人说他曾见光中有双人影对弈,棋子落定时,整片草原的旱獭洞都传出《定风波》的曲调。
而江湖再无惊天机关,唯剩坊间偶尔流传的只言片语:
说那痴人刻舟求剑,说那愚公移山填海,说那...说那不过是个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