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突袭

“今晚夜风寒冷，诸位何妨一起来烤烤火？”波隆对周围鬼鬼祟祟的人影喊，“虽然我们无酒招待，但欢迎各位来品尝羊肉。”

“山是我们的。”树林里传来一个低沉且并不友善的声音，“杀了你们，羊也是我们的。”

“是的，羊是你们的。”波隆附和道，“但倘若大家坦诚相见，兰尼斯特家的少爷能给你们像羊那么大的金子。”

提利昂向前一步，将波隆护至身后，嘴里说道：“我不追究你抢我风头的责任，只求你别用‘少爷’这词来恶心我。”

“你是谁？”提利昂抢先说道。

“半人（指侏儒）的索命者，明月山脉的荣耀，石鸦部的冈恩之子冈梭尔。”来人很瘦，戴着一顶牛角盔，手中的刀冲着波隆不断比划。

“还有多夫之子夏嘎。”一块巨石缓慢挪动，然后起立，变成人。

“我是兰尼斯特家族的泰温之子提利昂，我很乐意支付吃羊肉的赔偿。”提利昂回答道。

“泰温之子提利昂，还有你这……你这，你这危险的男人，我想你把剑收起来，我们才能更好地谈谈和平。”冈梭尔开口叫嚷，费了不少时间才想好让波隆收剑的措辞。

见波隆将长剑收入剑鞘之后，他才开口问道：“你们能给我们什么东西赔偿羊肉？”

“我包里有些银币。如果您想要的话，波隆手里亮到反光的剑也可以给您，那肯定比您手里这把生锈的弯刀更配您的威猛。”

提利昂冲着比他壮不了的冈梭尔吹捧道。

随后，他掏出钱包拿出几枚银鹿，并一枚枚码好。

“你们的钱对我没用，不过我就喜欢收集这些亮闪闪的东西，好送给我孩子的妈。”冈梭尔不假思索地回答。

他颇为放松地来到二人身前，摆弄银币的动作很轻，好像它们下一秒就会粉碎。

“一枚。”

“两枚。”

“三……”

“唰！”

冈梭尔话音未落，一柄莹滑的剑身在篝火的照耀下盖过金钱的闪烁，剑刃破风之声令在场的人寒蝉若禁。

波隆的长剑横在冈梭尔喉前扒开一道血口，锋利的剑刃饥渴地啜饮鲜血。

几息之后，棍棒、锄头、镰刀……一切能唬人的东西都对着波隆招呼起来。

波隆实在不清楚抽刀拔剑之声与冈梭尔脸上的惊惧哪个更让他感到精彩。

“抱歉，比起被人围着质问，我更习惯这样说话。”波隆晃晃剑身，摆出一副无能为力的模样。

“自由人（高山部族的自称）的勇士从不趁人之危”冈梭尔眉毛倒竖，他自恃勇武才敢靠近提利昂，可他显然没有预料到一个雇佣兵会有如此快的出剑速度。

“我懒得跟你说道理。

你只需要安稳和谈，这样对大家都好。

你想我死，那你猜你的部下想不想让你死？”

波隆的话语直击冈梭尔内心，因为原始的高山部族从不缺少鲁莽野蛮的上位者。

对野蛮人而言，从一口菜汤到一口肉的距离只在波隆的剑刃之下。

“你们能给我什么？孩子的妈现在都在挨饿，刀剑、盔甲、粮食，我都可以接受。”冈梭尔言简意赅，他实在不想浪费口舌。

可他望向波隆的眼神中增添一抹异色。

因为他喜欢聪明人，尤其是能点醒他的聪明人。

“这些都不成问题，我给你的远不止于此，”提利昂微笑着回答，“我会把整个艾林谷送给你。”

此言一出，整个高山部族沸腾起来，尖叫的声浪吓走一片鸟兽。

“自由！”

“自由！”

“……”

只言片语的时间，他们就已经幻想好美好奢靡的生活，仿佛伸一伸手就能将那种感觉永久拥于怀中。

唯有波隆的嘴角一抽，因为他知道野蛮人在脑中构想的自由城堡有多么脆弱。

艾林谷只需100名精锐骑士，便能将自由人口口相传的“自由”变成不自由。

可提利昂竟然画好了这么大的饼！

波隆心中感叹：“真诚果然是贵族最良好的品质。”

“你们要以七神的名义起誓，承诺永不欺骗属于高山的一切。”冈梭尔制止部众的躁动，转而要求波隆二人发誓。

“平地人（居住于七国的人，与高山部族为敌）的口头承诺就像牛粪一样随处可见”

高山部族信仰旧神，而维斯特洛大陆绝大多数人都信仰七面之神，冈梭尔特意使了心眼，让他们对着七神发誓。

提利昂刚要开口，却瞧见波隆抢了先机，便缄默不语，窥伺波隆的举动。

因为他实在不能预测这位“狡黠”的佣兵要做什么。

只见他凌冽的剑刃更深一分，冈梭尔的血液随之滴落，施舍给独“属于”高山族的土地。

“波隆尊重七神，但唯以手中的长剑起誓。”

他把冈梭尔手中的银币依次收回，嘴里念叨：

“七神可不会赐你财富，但剑可以。”

静谧。

提利昂对波隆的行为一愣，随后大笑。

冈梭尔却将脸憋的通红，酝酿许久才憋出几个字来：“加入我们，你会继承我锋利的弯刀。”

“在强取豪夺上，他的确有几分天分。”提利昂附和道。

冈梭尔望向波隆的眼神已经完全变成火热。

此言一出，夏嘎磐石一般的身躯大幅晃动，在其身后的野人却仿若石化，即使身处险境却也不肯避及。

只因他们听到了旧神也不敢轻易流露的盛情。

高山部族崇敬能为他们带来财富的勇士，但难以想象自己的领袖在邀请一位平地人做继任者。

“冈梭尔，多夫之子夏嘎一定会剁下你的命根子，拿去喂山羊。”

夏嘎的黄牙突出唇外，他显然无法容忍平地人骑在他的头上。

波隆发誓，夏噶的斧头不过一息便能让自己变成两瓣，可他绝对能在这之前将夏噶送去见他的旧神。

就在波隆的剑锋马上舔舐夏噶生命之前，冈梭尔一个眼神便熄灭了夏噶燃烧的怒火。

而波隆也识趣的由挥砍变成抵挡，斧头与长剑的碰撞十分悦耳。

“你有自由人的天赋，我想你能让我的族人过得更好。”冈梭尔再度邀请波隆。

自由人，即是不受七国律法约束的群体。

“等你当上艾林谷之王的那天，我想我会跑过来求你。”

波隆将长剑收回，婉拒冈梭尔的好意。

他在心中盘算。

“野蛮人堪称七国公敌，且高山部族附近要道皆被贵族所占发展空间极其受限，更别说不久的将来河间地（距离高山部族非常近）将成为战火纷飞的炼狱，随时遭受波及。

留在高山部族绝不是个有前景的出路。”

倏地，波隆一愣，一串血红的文字浮现眼前。

“由于您的【共生】武器沾染冈梭尔的鲜血，龙蛋贪食冈梭尔的血液，孵化时长缩短1天，可习得能力“嗜血””

【嗜血（弱）】：尚未习得，不可查询效果（1/100）

什么意思？

本来时间就紧，现在还要缩短时间？

波隆紧忙掏出鹅卵石模样的蛋，原本光滑洁净的卵壳已被殷红包裹，而波隆长剑上的血渍正朝剑刃汇聚，直至消散。

长剑实在是太干净了。

波隆发誓，哪怕是七国上下最美丽的女孩脱光衣服不断向他索求，他正人君子的心都不会像长剑这样干净。

莫名其妙的效果，孵化日期也莫名其妙的快进一日。

压力又在波隆心头割开一道口子。

“走吧，提利昂，顺着国王大道，直达君临。”

波隆不得不收拾好心情，紧忙赶路。

他握着一把匕首，一柄长剑踉跄地跌进漆黑如墨的夜幕。

“嘿，未来的骑士大人，你太没礼貌了。我想我们应该和那些像你一样贪财的‘勇士’干杯，以此来庆祝我们的联盟。”

提利昂虽然嘴上劝阻，可还是骑马追了上去。

比起那些大字不识的野人，他更愿意跟这位长在钱眼上的佣兵呆在一起。

“我想死亡会在你成为骑士之前便降临在你的头顶，这太黑了，我才刚从死亡的坑洞里爬出来，你就迫不及待地带我去喂影子山猫？”

提利昂一边说着一边回头，确保高山部族安稳地跟在身后，连绵不绝的火把让提利昂感到安心。

可波隆丝毫不在乎这些，他将长剑举过头顶，试图在月光下用剑身凝视自己的眼睛是否夹杂恐惧。

在得到满意的回答之后，波隆两腿一夹马肚，冲了出去。

简短的语句在山谷中回荡：

“提利昂，人不能只在顺利的时候才充满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