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分　数实融合篇

第1章　数字经济：擘画“数字中国”新蓝图

一、数字经济的起源、概念与特征

1962年，美国经济学家弗里兹·马克卢普（Fritz Machlup）曾出版一本名为《美国的知识生产与分配》的书籍，这本书提到了“信息经济”的概念，其基本内容也即数字经济的雏形。在之后的几十年里，全球的信息技术持续发展，并广泛应用于各个领域，这一背景下，信息经济模式也在不断演变和进化，数字技术逐渐展现出独特的优势，并成为先进信息技术的代表。随着数字技术的持续发展，“数字经济”模式诞生，它作为一种新的经济发展模式，将引领新时代经济发展的进程。

20世纪90年代，世界各国纷纷出台一系列数字经济的相关政策，全球数字经济的发展速度迅速提升。在1993年和1994年，美国政府相继发布了“国家信息基础设施行动计划”（National Information Infrastructure，NII）和“全球信息基础设施行动计划”（Global Information Infrastructure，GII），这意味着美国开始大规模发展数字经济。随后，数字经济发展模式便逐渐传入北美、欧洲、亚洲等地区，越来越多的国家开始建设数字网络等基础设施，以更好地推动自身数字经济的发展。

1995年，美国学者唐·泰普斯科特出版了《数据时代的经济学：对网络智能时代机遇和风险的再思考》一书，“数字经济”的概念被首次正式提出。

1．数字经济的基本概念

自从“数字经济”的概念提出以来，国内外学者纷纷展开研究和探讨，并从以下三个不同的层面对数字经济进行定义。

（1）物质层面的定义

数字经济是指信息通信基础设施的建设和发展，或指信息数字化。这一层面的定义较为浅显和片面，普遍存在于数字经济发展初期。随着数字经济的深入发展，数字经济的定义也在不断深化。

（2）经济层面的定义

数字经济是指实体经济数字化，即利用先进的数字技术为传统实体经济赋能，将数据作为主要生产要素，推动传统经济价值创造方式的变革，提升经济发展效率，其中，传统实体经济包括农业、工业、服务业等。概括来说，这一层面的定义认为与数据和数字技术相关的经济活动都可以看作数字经济。

（3）对经济社会影响层面的定义

数字经济广泛涉及经济市场中所有相关的微观经济主体（包括生产者、供应商、消费者等）。数字经济是借助现代信息网络推动经济主体之间的协同互联，同时推动产业融合、技术融合，最终实现经济高质量发展的一种新的经济模式。在这一层面的定义中，数字经济能够促进社会大融合，对社会经济的发展和进步产生深远的影响。

综合来看，数字经济是指以数据资源作为关键生产要素，依托数字技术和现代信息网络，结合现代经济发展理论和创新理念实现信息通信技术的融合应用，同时推动全要素数字化转型，并最终驱动经济高效、稳定、健康、公平发展的全新的经济形态。随着社会的不断发展和数字技术的持续进步，数字经济逐渐成为全球经济发展的主流模式，带领经济社会向数字化、智能化的方向发展。

2．数字经济的主要特征

数字经济作为一种全新的经济模式，与传统经济模式相比，具备以下几方面的特征，如图1-1所示。

（1）低成本和规模经济

数字经济模式的出现使得经济发展的基本生产要素不再局限于土地、劳动和资本等，数据也成为基本的生产要素。相比于其他生产要素，数据要素的获取和使用成本更加低廉，并且数据资源能够创造的价值更大，因此，数字经济也具有规模经济的优势，即在数字产品的生产过程中，固定成本几乎保持不变，但生产规模会不断扩大，这样一来，数字产品的边际成本将不断降低，从而使得数字经济平均生产成本逐渐降低。

（2）融合性和平台化

数字经济的发展能够弱化各产业之间、各行业之间、各市场主体之间的边界，推动各产业之间的交互与融合，同时促进产业内部各行业、各企业、市场微观主体之间的融合，具体表现为市场主体在进行各种经济活动时会产生各类数据，这些数据又会被其他的市场主体使用，充分发挥数据的价值。

比如，消费者在购买和使用产品的过程中会产生相应的数据，生产者可以借助数字技术对这些数据进行分析，掌握消费者的需求和偏好，从而调整优化生产策略，为消费者提供最满意的产品。另外，消费者也可以直接参与生产过程，根据自身偏好对产品进行个性化定制，这样一来，生产者与消费者之间便实现了融合。

同时，各市场主体、各要素与商品在融合的过程中也会呈现出数字化特征。从生产要素来看，资金会呈现出规模等数字特征；劳动者会呈现出工龄、学历等数字特征，即全要素的数字化转型。数字特征使得各要素能够平等、透明地在相关平台进行交易和对接，这为数字经济的发展提供了有利条件，数字经济也逐渐呈现出平台化的特征。

（3）易垄断性和易扩张性

在数据成为基本生产要素的数字经济时代，拥有雄厚资金和技术优势的大型互联网企业容易形成垄断，这些企业能够利用先进的数字技术全面收集并动态分析用户的消费行为相关数据，掌握用户的消费需求与偏好，并为其推荐合适的产品，从而增强用户的黏性。也正是这种特性使得互联网企业能够在供需对接中建立垄断地位，同时，这种超大规模的用户优势也能助力互联网企业向各个领域扩展和延伸。

二、双轮驱动：数字经济的“一体两面”

近年来，随着人工智能、大数据等技术快速发展，数字经济也进入快速发展阶段，成为推动经济社会运行模式与治理模式变革的重要力量。同时，数字资源也实现了跨界流动，以产业数字化和数字产业化为基础的数字创新逐步成为驱动经济体系重构的关键要素。

数字经济中的数字化泛指利用先进的数字技术改造经济发展模式，推动经济实现快速发展。对于数字经济来说，数字技术的进步是其发展的核心驱动力，会对产业经济结构造成直接影响，决定其未来的竞争力。

1．数字产业化与产业数字化

传统产业引入数字技术之后会呈现出两种发展趋势，如图1-2所示。

·“互补整合”：数字经济中的生产要素与非生产性增值活动相结合，催生一种新的产业形态。

·“优化整合”：数字经济中的生产要素与生产性增值活动相结合，颠覆传统的劳动密集型生产方式，对大规模流水线作业流程进行分解，重新定义规模效应，实现降本增效。

产业数字化与数字产业化是传统产业借助数字技术转型发展与数字技术在产业层落地应用的交互过程。全面推进数字产业化和产业数字化，促进数字经济与实体经济融合发展，已经成为我国经济发展的一项重要战略。在经济从高速发展向高质量发展转型的关键阶段，我国要在数字经济等新兴产业领域积极布局，不断拓展新的生产方式，驱动经济实现高质量发展。

数字经济一般涵盖了两大内容：一是数字产业化；二是产业数字化。数字产业化指的是数字产业可以从技术、产品、服务、基础设施、解决方案等层面为产业数字化提供支持；产业数字化指的是数字融合产业，也就是利用数字技术与数据资源为传统产业赋能，提高传统产业的生产效率，增加传统产业的产出，是数字经济与传统产业深度融合的结果。

数字产业化能够为数字技术的迭代发展与广泛应用奠定良好的基础，为数字经济的发展提供源源不断的动力；产业数字化是数字技术在各行各业落地应用，是提高行业生产力与生产要素配置效率的重要表现。数字产业化与产业数字化不仅是数字经济的两大内涵，也是数字经济发展质量的重要衡量指标。

从产业网络来看，在数字经济时代，生产要素的流动变得更加复杂，产业结构之间的联系变得更加密切，产业发展对技术提出了更高的要求。数字产业部门与传统产业部门之间的要素流动使得数字产业化与产业数字化紧密地联系在一起。随着数字经济进入数据价值化、数字产业化、产业数字化和数字化治理协同发展阶段，依托于数字技术创新的数字经济体系打破了现有信息通信产业的范畴，成为驱动产业组织变革与社会形态变迁的重要力量。

2．数字产业化：数字经济的基础

在现有的产业结构中，数字产业占据着十分重要的地位。随着数字技术与传统产业深度融合，以人工智能、大数据、云计算为代表的新一代信息技术在生产制造的全过程、产品的全生命周期以及全产业链实现了广泛应用，企业的生产、组织与商业模式创新在传统创新管理理论的基础上引入了数字创新理念。

基于数字技术的数字产业包含很多门类，美国商务部经济分析局将数字产业划分为三大分类，分别是数字化赋能基础设施、电子商务和数字媒体；中国国家统计局在《数字经济及其核心产业统计分类（2021）》中将数字产业划分为五大门类，分别是数字产品制造业、数字产品服务业、数字技术应用业、数字要素驱动业、数字化效率提升业。《数字经济及其核心产业统计分类（2021）》的发布标志着中国数字化产业在统计层面正式确立。

3．产业数字化：数字经济的延伸

产业数字化指的是亟须提质增效的传统产业利用数字技术与数据资源实现全方位升级与改造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以人工智能、云计算、边缘计算（Edge Computing, EC）、5G等为代表的数字技术创新贯穿产业创新的全过程，数字技术的应用可以提高传统产业的生产效率，增加产出，推动产业结构升级。

目前，行业已经普遍认可数字技术对经济增长的影响与贡献，数字技术在改造传统产业、推动传统产业转型升级方面发挥出愈发重要的作用，它不仅可以提高传统产业全要素的生产率，而且可以通过广泛的数字化连接打破时空局限，促使相关产业的行业增加值不断增长。随着数字技术在各行各业实现渗透应用，数字技术与产业应用将实现良性互动，呈现出创新发展的新格局。也就是说，随着数字技术快速发展，产业数字化已经成为一种不可逆转的趋势。

三、协同推进数字产业化与产业数字化

作为数字经济的两大分支，数字产业化与产业数字化看似彼此独立，实则相互依存、密不可分。二者共同拉开了数字经济时代的序幕，也创造了数字技术与产业融合的新范式。这样一来，数字经济想要实现进一步发展，必须充分发挥数字产业化与产业数字化的协同作用，促使二者实现良性互动与同步发展。

1．避免结构失衡，提高产业数字化水平

近年来，虽然很多传统产业纷纷开展数字化转型，但转型的进程普遍比较慢，需要针对产业数字化比较薄弱的环节及时进行调整，促使数字资源全面融入传统产业，防止部分传统产业在数字化的过程中被抛在后面，形成“产业孤岛”。

另外，产业数字化与数字产业化发展过程中可能出现结构性矛盾，企业要及时发现这些矛盾，解决产业数字化供给不足的问题，以免数字经济在发展过程中出现结构失衡。具体来看就是，企业要充分挖掘数字产业的供给潜能，扩大数字技术变革的影响范围，增强对产业数字化的影响，提高产业数字化水平。

2．研发关键技术，推进数字产业技术创新

在驱动我国经济高质量发展、提高产业竞争力的各个因素中，数字技术创新已经成为一个至关重要的因素。

数字技术的创新发展与广泛应用为产业数字化提供了强有力的支持，因此企业需要围绕产业数字化不断调整发展方向，推进数字产业化发展进程，加强对关键技术的研发，提高关键技术的供给能力，推动数字技术创新成果在行业落地转化，最大限度地满足产业数字化需求，为国家数字创新体系建设提供支持与助力，进而提高全要素的生产率。

3．制订顶层规划，助力数字经济发展

数字经济的发展需要政府对数字产业的发展进行合理规划，促使数字产业各细分行业实现统筹发展。近年来，我国很多省市围绕数字经济出台了很多政策与措施。需要注意的是，各地数字经济的发展必须符合当地的实际情况，不能盲目复制其他省市的发展模式，也不能一味地追逐最新技术。

另外，政府要围绕数字技术的发展制订顶层规划，结合经济区位的特点创造独具特色的发展模式，将特色数字产业整合到一起形成集群，引导传统产业集群开展数字化转型，以免陷入同质化竞争；鼓励企业自由探索数字化转型模式，给企业留出弹性调整空间，促使传统产业与数字产业实现深度融合，以调整数字经济结构，推动传统产业实现数字化转型。

4．给予政策引导，提升产业数字化竞争力

门类比较多的产业在数字化的过程中要关注政策兼容性问题。政府在制定数字产业化与产业数字化政策时要关注政策的主次之分，考虑数字产业化与产业数字化的发展规律与发展趋势，把握政策的着力点。

对于积极探索数字化转型的产业，政策要给予一定的政策引导，为其提供广阔的发展空间，鼓励其充分发挥主动性与创造性；对于在数字化转型方面表现不积极，而且上下游关联比较密切、数字化转型难度比较大的产业，为了提高产业数字化转型的积极性，政策可以给予一定的税费优惠。总而言之，数字经济政策要有针对性，实现政策与产业的精准匹配，以全面提高产业数字化的竞争力。

四、我国数字经济的创新路径与趋势

实体经济是国力之本，也是强化发展战略优势的重要支撑，而数字经济是在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新经济形态，数字经济的高质量发展能够有效提高我国产业的现代化水平和国际竞争力，因此我国应大力推进实体经济与数字经济深度融合，正确认识实体经济与数字经济的融合发展路径从而在世界经济竞争环境中牢牢把握数字化带来的发展机遇。图1-3为我国数字经济的创新路径与趋势。

1．以技术重构经济社会的运行模式

当前，数据已成为促进产业发展的重要资源，为了提高数据资源的利用率和利用效率，我国大力推动云计算、人工智能和边缘计算等新一代数字信息技术的快速发展，利用数据驱动生产高效化，充分发挥生产潜能，革新商业模式，从而实现社会经济运行效率的大幅提升。

美国知名公共政策研究机构布鲁金斯学会曾预测，未来10年，AI将会为全球带来数十万亿美元的产出增值，并驱动各国经济转向服务驱动型；波士顿咨询公司曾预测，云计算技术的应用能够为企业节省15%左右的IT成本。由此可见，各项新兴技术的应用既可以创造价值，也能够减少企业的成本支出。

随着数字经济的不断发展，教育服务、医疗卫生服务、企业办公等多个方面都将发生巨大变化，比如：

·在教育服务领域，数字信息技术可以搭建数字化的教育平台，将教师授课和学生听课的地点由线下转移至线上，让教育行业能够以远程教育的方式为更多的学生提供教育服务；

·在医疗卫生领域，数字信息技术可以构建“互联网医疗”体系，促进医疗信息共享，并推动远程医疗快速发展；

·在企业办公领域，数字信息技术的应用既可以实现线上协同办公，帮助企业提高工作效率，也可以改变工作性质和就业模式，优化就业结构和收入分配结构，完善相关劳动法规和保护措施。

2．革新监管体系

由于数字信息技术的发展速度远远超过各个国家完善相关法律法规、出台相关政策文件以及革新监管制度体系的速度，因此未来几年内，全球各国都将加快制定和完善相关监管规则的步伐，大力推进监管架构、监管体系、法律框架和政策体系的革新工作，并从伦理规范、网络安全、产业政策、技术标准、生态系统、消费者保护和数据可用性等各个方面进行全面创新。

目前，全球已有多个国家利用数字信息技术创设“监管沙盒”和“政府试验台”等新型监管工具，并革新监管方式，从而达到提高问题解决效率的目的。

3．以数智驱动企业数字化转型升级

随着第四次工业革命的不断推进，数字技术将逐渐融入研发、生产、制造、服务、消费等产业链生命周期的各个环节当中，数字经济与实体经济的融合会越来越深入，无法满足数字时代生产制造需求的技术和工艺将会被数字化企业舍弃，无法适应数字化发展趋势的企业也难以在市场竞争中赢得一席之地。由此可见，数字化转型将成为企业生存发展的重要支撑和必然选择。

与此同时，面对数字化转型带来的发展机遇，各行各业都应积极加入数字化转型浪潮中，将数字技术融入各个工作场景中，在满足市场需求的同时推动技术创新、工艺创新、生产模式创新。同时，面对数字化创新带来的机遇和挑战，企业需要权衡利弊，根据自身实际情况进行选择，积极推动技术创新可能会大幅提高生产力水平，但也会伴随着巨大的风险；同样，固守传统生产技术和生产模式在规避风险的同时也可能错失发展的良机，导致企业难以跟上时代发展的步伐，最终被市场抛弃。因此，对企业来说，是否进行数字化转型以及如何推进数字化转型都是需要慎重思考的问题。

为抢占数字时代的发展先机，全球各国正不断加快数字经济布局，力图为未来经济发展赢得竞争主动权。比如，美国为确保自身在数字经济领域的全球霸主地位大力推动数字技术创新，欧盟为巩固自身“数字化转型的全球领导者”的地位积极出台相关战略性文件并加快技术研发。

随着数字媒体、信息通信等技术的快速发展，引领数字经济发展的国家的数字技术水平将越来越高，在市场竞争中的优势也会越来越突出，在这种情况下，数字经济市场将会逐渐形成市场垄断的局面。因此，我国应积极把握数字经济发展带来的机遇，开拓数字经济发展新局面，抢占数字经济发展先机，打造数字经济发展优势，占领数字经济发展的国际制高点。

对我国来说，推动数字经济与实体经济融合发展以及促进技术创新和产业革新是强化经济实力、提高科技水平、建立发展优势的重要途径。数字经济对全球各国来说都是一个全新的发展机遇。因此，在数字经济的发展方面，我国不仅有与各个发达国家相同的起点，还具有比发达国家更大的人口规模、数据资源规模以及更广阔的数字应用领域。

由此可见，数字经济的高质量发展能够有效增强我国的经济实力，帮助我国抢占新一轮科技革命带来的发展机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