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鼻子对鼻子

迟到的季山遗慢悠悠的走过来,体育老师象征性的“问责”几句,就没再追究。

“季哥,你的追求者能排几圈操场了,这种能和女生近距离接触的机会不得让给兄弟们?”

“就是,就是啊季哥。”

班上有和季山遗关系还不错的男生低声调笑道。

一些季山遗的暗恋者虽然羡慕夏水愿和季山遗一组,同时也庆幸,仰卧起坐这个项目,除非练过,腹部力量极其好,否则做不到十几个,就会面目狰狞倾尽全力无法起身。

总之是个很损形象的项目,没有人会想如此近距离的让自己暗恋的对象看到自己如此丑陋的一面。

她们又羡慕又等着看夏水愿的笑话。

男生和女生的讨论犹如魔音灌耳,夏水愿有时候也被听力好而困扰。

“不要。”她道。

季山遗主动要和她搭队这个行为,不知道又会在学校论坛上掀起什么讨论,夏水愿并不习惯成为人群中的关注点,和季山遗认识之前的小透明生活多么的惬意。

她得和季山遗谈谈保持合适距离这个问题,男女授受不亲。

季山遗似乎没想到夏水愿会拒绝得如此干脆,挑眉道:“有人想帮她吗?”

男生们噤声。

看似是在帮夏水愿问,实则暗藏威胁。

体育老师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并不把这帮小孩子的争论看在眼里,他低头玩手机,觉得大家应该说得差不多了才抬起头,道:“决定好了吗?那就躺下吧,我们测一轮。”

这确实是季山遗除了他的青梅外,少有的主动和别的异性接触。

全班的男女生的目光自始至终都定在他们身上。

夏水愿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躺在垫子上。

她曲起腿,露出一小截脚腕,她的骨架并不小,只是比例很好,显得很匀称。季山遗握上去便感觉这是一双很有力量的腿。

看起来瘦瘦弱弱,没想到这么有力量。

被异性握住脚踝的感觉很奇怪,夏水愿生生忍住了想要一脚把他踹飞的冲动。

体育老师开始计时:“计时一分钟,开始!”

垫子都是体育课的老演员了,仿佛从建校以来就没有进行过清理,仰卧起坐一起一落就会激起一阵灰尘。

好在夏水愿并不像别人那样艰难,起落都很轻松,没起什么灰尘。

只是每次一起身季山遗的脸就放大在她面前,让她不自在。

她并没有接季山遗的视线,只是垂着眼睛很认真的进行测试,四十次以上以后她白净的脸上因为用力有些憋红,红润的嘴巴微张着喘气。

体育老师转身查看另一边的测试情况,背对着他们:“还有十秒。”

夏水愿努力的争取上五十个。

呼——

她已经觉得肚子酸痛得不行,她再一次用力的起身——

季山遗的脸不知何时离她这么近,她这猛的一起身,几乎是鼻子对鼻子。

一帮男生:“哇哦……”

她愣了几秒才倒回垫子上。

“好,时间到!”

顿时响起了大家的哀嚎声:“累死了。”

“从来没觉得一分钟这么漫长。”

“谁发明的这个项目?我靠。”

“……”

还剩一半时间的时候有些同学就已经放弃了,在垫子上躺尸。

“四十个以上的举手。”体育老师道。

只有夏水愿举了手。

体育老师随口夸道:“还不错。其他同学再多练练啊,来换位置,再来一轮。”他转头对在一旁看戏的男生们道:“别站在这儿了,去单杠那里去,我待会儿就过来。”

男生们都走了,测仰卧起坐也没夏水愿什么事了,她站在旁边,无所事事。

偶尔有其他年级上体育课的同学走过,都会低声讨论,无非就是:

“她就是夏水愿?高三三班那个?”

“她怎么一个人站在那里?被孤立了?”

“也没什么特别的。”

“抢了沈大校花男朋友的那个?”

……

诸如此类。

她从前并不认为别人会多关注自己,可是自己一个人的时候还是会莫名其妙的感到尴尬,好像会被别人说:“诶,你看那个人,怎么一个人,连个朋友都没有,是不是人太差劲了。”

更别提现在托季山遗的福,她也成为了校园内的风云人物。

这让夏水愿明白,不只是害怕才会后背出冷汗,尴尬也会。

有人扯了扯她的衣角。

季山遗去而复返。

林晓晓还在死磕投篮,暂时“救”不了她。

现下能帮她脱离这种尴尬境地的只有季山遗,可是这样一来,解决了当下的尴尬还会迎来很多恶意的揣测。

交朋友迫在眉睫!!

夏水愿还在大脑风暴,手腕已经被季山遗抓住,拉着她走。

她挣脱,道:“我要去上厕所。”

她小跑着先捡起放在一边的素描本——本来以为自由活动的话就可以坐在花坛边画画的——然后朝看台那边跑去。

操场厕所在看台后面。

等体育老师测完女生的仰卧起坐就会让大家自行练习,然后去测男生的单杠,她就先暂时躲在看台后面吧。

看台后面还有一个舞蹈室,里面正有艺术生在练舞,夏水愿好奇的在窗口偷看。

看着里面的同学伸展出优美的弧度,脚尖踩着节拍旋转,跳跃,优雅的谢幕,她有些羡慕。

她以前也想当艺术生来着。

她想当美术生,但是爸爸不同意,因为学艺术花费太高,所以她只能把画画当成一个爱好。

夏父一直秉持着生女儿无用论,反正迟早要嫁出去的,给口饭吃就行了。

所以夏水愿一直很羡慕跟了妈妈的哥哥,记忆中的妈妈是个很温柔又很要强的女强人,如果是妈妈,一定会支持她学美术。

即使连她受伤晕过去了妈妈也不来看一眼,夏天水愿也这样坚信着,坚信妈妈真的有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才没空来看她。

脸上和手上的擦伤并没有很疼,心里疼才是最致命的。

“喂,你就是那个姓夏的?”

一道声音唤起了夏水愿低着的头。

她循着声音看过去,有四五个女生朝她这里走过来。

全是陌生面孔,不是班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