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披太医令的皮命士族,他也配

大司医署。

刘霖急匆匆回来,下令:“速请曹都尉。”

医吏领命而去,很快,曹休拎着马鞭大步跨进门槛。

“请曹都尉带医署卫,封锁城东,搜查一个后颈有新结的痂疤的人。”刘霖语气很急。

“刘太医令好大的手笔。”曹休皱眉,“东城刚死了个裴家庶子,又要封街抓人?”

刘霖不能说出自己的真正目的,面色冷厉:“今日医吏捕鼠,看到这个可疑人,应该是袁绍的奸细。”

他之所以要曹休去抓人,是因为他肯定那人还在东城。

东城还在隔离中,那人走不出。

况且,如果是他暗暗嫁祸华佗,他以为没有人注意到他,不动是最安全的。

“太医令要抓的究竟是细作,还是颍川派的尾巴?”曹休直直看向刘霖问。

华佗被抓,他已经得到消息。

令他奇怪的是,刘霖没有去找司空求助,而是一回来就要抓人。

“都要。”刘霖也摆明了,“此刻东城仍在隔离,那人若真是栽赃华佗的棋子,此刻定还在那边区域。烦请文烈带医署卫堵住十二坊市口,凡后颈有疤者,尽数押来大司医署。”

曹休没有继续问,拱手一拜:“领命!”

刘霖看着曹休离去,拧了拧眉。

他为什么不去找曹操求助?

因为不能!

大司医署才起步,如果事事都要曹操来帮助解决,那曹操会怀疑他的能力。

曹操要用他来牵制颍川派,就需要他自己展现实力。

“小师弟!”

“师傅被抓了?”

吴普和李当之急急进来,面色无比焦急。

刘霖快速说了一遍师傅被抓的过程。

“那你回来干嘛?去司空府求曹操下令放人啊。”吴普大声道。

刘霖眉头纠结,心中也无比担心师傅。

吴普一掌拍翻药碾,急了:“都这时候了,你还在想什么?那满宠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师傅年纪大了,经得住那等痛苦?”

“那满宠审人犯时,总要把铁钳烤得通红,说是骨缝里的实话,得用焦味逼出来。”李当之咬了咬牙。

吴普见刘霖还未动,大骂:“师傅教你续筋接骨时,可没让你当缩头王八!”

“这会儿去求司空,他不一定会见我。”刘霖道,“此刻去司空府,等于承认大司医署离了主公便成废物。”

吴普还要争辩,却被李当之按住肩头。

刘霖说可能有人陷害师傅,他已经令曹休去抓人了。

李当之眸光一亮:“我和大师兄去帮忙,就说凡有新伤者,需多喝一剂药,让他们来领药。”

“二位师兄去帮忙抓人。”刘霖起身,“我会拖住满宠。”

吴普也没有多言,和李当之急急去了。

看着师兄们离去,刘霖坐下来,拿起笔写了一句话:司空头疾未彻底治愈,唯有华佗掌握开颅取涎之术。

他命人把这只有一句话的信,快速送去给满宠。

满宠看到这句话,就该掂量掂量,要不要给华佗动刑了。

而后,他又接连写了几封信,令人快速送到各人的府上。

……

陈府,琴声悠扬。

西厢暖阁里,灯火明亮,颍川年轻一辈正在饮酒作乐。

赵俨,杜袭和陈群,是颍川后起之秀,被称为颍川三名士。

陈群广袖垂云,指尖掠过焦尾琴:“诸君且听,此乃《鹿鸣》新调。”

琴音响起,众人如痴如醉。

忽如松涛过涧,赵俨执象牙箸击盏相和:“既食野苹,当击节而歌!”

话音未落,杜袭已踉跄起身,提笔疾书:“悬壶能济世,青囊却无知。”

“青囊却无知,哈哈哈。“陈群放声大笑,琴声骤然转急。

三巡过后,杜袭倚着软垫问:“听闻满伯宁今日当街锁,抓了华元化?”

陈群慢条斯理地擦拭琴弦:“兖州诸将如虎困樊笼。如今朝局诡谲,满伯宁若想守住许都卫的权柄,总得找棵大树遮阴。”

赵俨会心一笑:“这栽树的手艺,怕是要颍水浇灌才得活。”

众人哄然大笑。

当年兖州一系,何等威风?如今,还不得与颍川联盟?

“长文,这奇谋出自谁之手?”杜袭问。

“那自然是……”陈群话未开始,抬眼看到管家急匆匆走来。

老管家上前,递上一封信:“这是大司医署刚刚遣人送来的。”

陈群微微皱眉,接过打开,一缕艾草香随信笺飘出,纸上赫然是太医令印鉴。

他看完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两指夹着信笺迎风一抖:“刘守真邀我等赴大司医署夜宴。”

“怕是华佗的催命符到了。”赵俨捻着胡须冷笑,“他着急了?来求我等?”

陈群起身整冠:“当年鸿门宴项王失剑,今日倒要看看这位太医令能舞几式刀法。诸位,随我一起赴个鸿门宴?”

“走着。”众人起身,根本不在乎一个太医令。

一行人走到门口,看到荀适急匆匆进来。

荀适是荀攸的儿子,虽然同为颍川士族,可荀氏门规森严,从不让族中子弟参与宴饮。

颍川年轻一辈,对荀氏子弟暗暗不屑。

赵俨看到荀适,嗤笑出声:“荀小郎君莫不是来送解酒丸的?”

“你们是收到太医令邀请了吧?”荀适背手道,“家父说莫要轻视了刘霖。”

杜袭满脸不屑:“难道要我们重视一个寒门?披着太医令的皮,敢给士族发帖,他也配?”

“我们上门去,正好让他们明白明白。”赵俨停顿了下,讥笑,“鲤鱼跃过龙门,他还是案板上的鱼啊。”

众人大笑。

陈群看着荀适,知起来意,挥挥手:“回去转告你爹,闹出什么事端,与荀氏无关。”

说完,他大笑着领着众人,朝着大司医署去了。

马蹄声渐远,荀适望着他们的背影,想起父亲的话:

“颍川士族早成了吞金兽。嘴上念着圣贤书,袖里藏着全是功名利禄;明面标榜清流,暗地垄断举孝廉的名额。”

“当年我们歃血为盟是为匡扶汉室,如今续盟,不过是为保住荣华富贵。可当有人想打破平衡,我们这些'国之柱石',竟比阉竖更急着扑杀破局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