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萧寒川
- 大周武仙:开局给太平公主当内卫
- 江雀
- 4591字
- 2025-06-05 17:44:38
胆子是真大!
敢直呼武皇面首薛怀义、沈南璆是狗,还是以内卫之身,当着内卫的面。
谢停云、王逸之既感到惊讶,又好像没什么值得惊讶的。
其实他们也是这么想的……
——面首也有差距,差的还不是一星半点。
元清霜现在没心情管那两条狗的事,她听出来了,陆沉渊是从薛怀义身上看到了他自己,担心公主也会变成武皇那样,或者他自己变成薛怀义,只顾争风吃醋,摇尾乞怜,毫无尊严,所以,公主越是厚待,他越是迟疑。
话说开了就不是问题。
元清霜要的是原因,担心的是李令月因此伤心,但既然情意不变,其他的自然不足为虑。
她很清楚,这两个担心,其实是一个担心。
陆沉渊不可能变成薛怀义。
就凭他的才情容貌,即便真落到争风吃醋的境地,别人也争不过他,他照样用不着摇尾乞怜。
他真正担心的,是公主变成武皇——高位者自然可以呼来喝去,随意驱使,但陆沉渊显然不是薛怀义这样的软骨头,他只会当刀,不会当玩物。如果最后沦落到当玩物,那他情愿一开始就只当刀。
元清霜听明白了。
这就不是她能担保的了。
要打消他的疑虑,只有公主开口才行。
就目前来看,很难……
殿下昨天当着上官待诏的面,毫无反应,等她走了,却偷偷带着律吕仪回寝殿,听那曲子听到天亮,然后早上再把律吕仪放回暖香阁浴池旁原位,好像昨夜压根没动过,也不知道是想骗别人……还是自欺欺人……
虽然有些不敬,但陆沉渊在逸仙楼说的那句“闭关十年,只长个子,不长……”
还是有一点点道理。
每当涉及感情,殿下就单纯的像个寻常姑娘。
死关到底只能换来修为,换不来真正的心如止水,波澜不惊。
不过。
也正因如此,殿下才有人味儿,倘若真的变成了喜怒不形于色,那她只会敬畏,也不会如此尽心呵护了。
唉。
指望公主殿下袒露心扉……还是想别的办法吧。
“你多心了。”
元清霜神色缓和下来,说道:“陆大人一身锐气,锋芒毕露,你既然并非摇尾乞怜之辈,又何必自降身份与薛怀义之流相比,大丈夫不应该敢爱敢恨吗?如此畏缩,可不像你。再者,只有乡间老农才会觉得皇帝用金锄头锄地,只有乞丐才会以为皇帝用金碗要饭,陆大人也看了许多书,怎么还将公主想的如此之小。”
陆沉渊抬起头来,有些意外。
元清霜道:“【圣灵丹】乃稀世奇珍不假,但不过三品之物,上三品的东西,在江湖上传的神乎其神,可遇不可得,可在迎仙宫、璇玑阁里多不胜数!药王前辈虽只留下五颗退隐,但那只是初炉,现在药王谷每年仍向朝廷供奉此丹,乃至钻研‘不死神药’,同等药效的灵丹,只阁内便还有一百三十二颗,区区一颗,值得如此多疑吗?
再者,《太乙飞星式》、《太乙烽云指》在江湖上声名远播,号称道门双绝,可与隐仙之功相比,孰强孰弱?即便不提隐仙,公主还身负国师叶法善传承,会在乎这区区四品功法吗?她之所以惯用《太乙飞星式》,也不过只是因为这是她学的第一门武功而已。就这两样‘寻常’赏物,陆大人便联想这么多,岂非……自作多情?”
嗯?
陆沉渊眉头一挑,心中诧异,仔细看元清霜的表情。
元清霜面无表情。
旁边谢停云和王逸之对视一眼。
谢停云递个眼神:这对吗?
王逸之回个眼神:只看前面,应该不会太夸张,药王谷确实每年送药,四品武功也确实不如国师传承,更比不上隐仙功法……但最后一句,这就明显是胡扯了……
王逸之嘴角抽搐。
谢停云也明白过来,不说别的,单那张圣旨就有问题!
——“另赏陆沉渊公主府毗邻宅邸一座。”
自武皇掌国以来,有多少功臣,从来就没有赏过什么“公主府毗邻宅邸”,将这种字眼放在明面,写在圣旨上的,有且只有这一次!
按理讲,武皇不可能将一个小小面首放在心上,即便薛怀义,她都要遮掩一番,让他先剃度,假扮成高僧模样,再以祈福之名召到宫中随侍,真要顾及公主名声,绝不会在圣旨上写明,公主也不会同意,可是圣旨上不但写了,公主还没什么意见……
这怎么着也算不上“自作多情”。
这句话既然是假的,那前面那些,八成也有水分。
王逸之和谢停云赶紧闭嘴。
走廊里一片安静。
陆沉渊眉头微皱,仔细回想,毫无疑问,李令月肯定是动情了,不然他题那首‘美人痴’的时候,她的反应不会那么强烈,可是,好感度也确实拿不准。
往高了看,可能是氪金送礼阶段,五六十的好感,处于沉迷期,但手都还没碰过,就更别说这个阶段该有的亲吻、拥抱了,要打不少折扣;往低了看,她不主动,不让碰,可能连二三十的暧昧期都算不上。
难搞啊。
陆沉渊有些头疼,刷好感这种事,高了肯定不行,低了也不行。
暧昧期不巩固,时间一长,就前功尽弃了。
陆沉渊最讨厌浪费时间精力!
再说了,老子向来攻无不克,怎么能在太平公主身上砸招牌!
陆沉渊打定主意,决定再刷刷看。
他表情严肃,郑重抱拳行礼:“翎帅教训的是,沉渊眼界不够,以己度人,谨受教。此前之言有损公主清誉,还望掌事莫怪。”
“公主不是小肚鸡肠的人。”
元清霜提到嗓子眼儿的心,这才放下。
就陆沉渊沉吟的这短短几个呼吸里,她简直比对战第五境凶徒还紧张,此刻听到这句话,方才暗暗舒了一口气,面上不动声色,继续往下走,心里琢磨怎么跟公主通气。
接下来的取宝就简单了。
陆沉渊选了三件六品灵兵,都是【雷音锤】那样块头大金气充盛的兵器,谢停云拿了三支千年血参,王逸之拿了琴谱,宝物到手,三人都很高兴。
赏赐分发完毕,接着是正事。
元清霜吩咐道:“谢停云,你还是回鸢台坐镇,立刻彻查幽冥殿相关事宜,在地宫、机关城一带布置眼线,小心萧寒川。”
谢停云抱拳:“属下领命!”
元清霜转向王逸之:“王百翎就到燧明阁协助陆大人,主持布防一事,陆大人要先修炼破境,由你先行前往交接,整理一应文书案卷、清理铸炉坊室,确保万无一失。”
王逸之点头:“领命。”
元清霜最后看向陆沉渊:“陆大人不必着急,殿下特别吩咐,这两天不会有任何人打扰你,你安心在灵猊殿修炼,有云鹤禅师、猊君照看,她也放心。”
“多谢。”
陆沉渊道了声谢,无论破境,还是参悟功法,他都确实需要时间。
别人再强也不如自己强。
此间事了,陆沉渊径直赶往灵猊殿,云鹤禅师和金猊已经在等着,陆沉渊重新坐到那张须弥座上,拿起一柄门板式的六品重剑,开始吞食其中金气,冲击最后一脉——督脉。
此脉一通,先天之体即成,第三境便可顺手推舟。
陆沉渊深吸一口气。
闭上了眼睛。
……
北里。
花街。
还没到酉时,花街已如往常般点起了千盏灯笼。
朱红的、翠绿的、鹅黄的,一串串挂在檐角,映得青石板路流光溢彩,可这光彩之下,却藏着几分仓惶。
过去人来人往的长街,此时门庭冷落,就连最红火的畅音阁、移香苑也不例外,根本无人敢靠近。
天气越来越冷了。
慕容凝站在畅音阁三层长廊边,拢了拢狐裘披风,冷眼看着后方那座别院。
自打那个面首带着金猊查案至此,暴露地宫之后,先是金吾卫接管,翻来覆去地搜了三天,接着换成鸢卫,人数增加一倍,防守更加严密。
放眼看去,到处都是这帮杀胚,吓得客人根本不敢登门。
这生意是没法做了……
慕容凝脸色阴沉,不止如此,因为裴九郎利用别院做文章,引得魏王、千金公主互相谦让,致使此地无人敢碰,反成了逆贼藏污纳垢之所,圣上震怒,削魏王食邑五百户,罚千金公主抄写《臣轨》一千遍。
如此一来,更是人人避之不及。
“该死的……”
慕容凝咬牙摸了摸自己的右脸,即便敷了脂粉,还是能看出红印,小声咒骂道:“该死的陆沉渊,该死的金猊,该死的突厥人……最该死的是那个龟奴!在我眼皮底下藏了这么久,害老娘挨这一巴掌……”
她浑身散发着杀气,周围妓女、龟公谨小慎微,不敢靠近。
就在这时。
远远的,一个龟公小跑过来:“当家的,有位公子要见您。”
慕容凝漫不经心:“哪家的?”
“生面孔,但出手极阔。”
龟公递上一枚金铢,方孔里穿着红线,这是豪客才有的做派。
慕容凝唇角微扬,有钱人总是受欢迎的。
她转身下楼,裙裾拂过红木栏杆,像一片云飘进大堂。
那位青衫公子就站在那儿,负手而立,腰间悬一柄乌木折扇,扇坠是块血玉,雕成狐狸模样。他约莫三十出头,面容俊美,举手投足间透着世家子弟的从容。
——肥羊!
慕容凝眼前一亮,款款走近,娇笑道:“公子好人物,贵姓?”
“免贵姓萧。”
青衫公子嗓音温润,像是江南来的读书人。
慕容凝不以为意,神都每日来往的贵人太多,她只需知道对方有钱就够了。
“萧公子是听曲,饮酒,还是点姑娘过夜?”
“饮酒,另外初来乍到,有几件事要请教当家的。”
青衫公子面露微笑,让人如沐春风:“听说畅音阁的绿梅酒,是酒中珍品,正好趁此机会,一饱口福。”
“好说。”
慕容凝抬手示意龟公备席,笑道:“公子有眼光。我这绿梅酒,取终南山巅的初雪化水,配岭南进贡的绿萼梅,再加立春时含苞待放的花蕾,以西域琉璃瓮密封窖藏三年乃成,入喉三转,回味无穷,凡饮过之人,无不称赞。但是嘛,好物不便宜啊……”
青衫公子随手掏出十两金锭:“够吗?”
“够。”
慕容凝笑容更美了,一点不客气地将那金子拿在手里,带着青衫公子入后院暖阁。
窗外有一株老梅,枝干虬结,尚未开花。
慕容凝亲自执壶,琥珀色的酒液倾入夜光杯中,映着烛火,粼粼如碎金。
慕容凝道:“公子从何处来啊?”
“江湖漂泊,居无定所。”
青衫公子举杯轻啜,姿态优雅。
慕容凝不再多问,有钱人的秘密,她向来懒得深究,直奔主题:“不知要问何事?公子这般阔绰,小女子知无不言。”
“好酒。”
青衫公子将酒饮下赞了一声,略作回味,这才道:“早听闻神都有两绝,畅音阁的曲,移香苑的舞,据说一个能让百鸟停飞,一个能叫百花羞放。”
慕容凝抿嘴一笑:“公子过誉了。不过……”她眼波流转,“倒也不算太夸张。”
“可是。”
青衫公子笑道:“我这一路行来,似乎此言不尽不实啊。为何花街门庭寥落,尤其你们这两家,更是人人避之唯恐不及,若非萧某自诩正人君子,从未有作奸犯科之举,怕是也不敢冒然进入。”
慕容凝仔细看他:“公子当真不知?”
青衫公子反问:“我应该知道吗?”
慕容凝看他目光坦然,心说还真是个啥都不知道的蠢货,有些无奈道:“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前段日子突厥贼子刺驾,有余孽潜逃,金吾卫、鸢卫追踪至附近,自然影响生意……不过公子放心,畅音阁声名在外,凡入我门者,无需有任何担心!”
“这点我信。”
青衫公子笑道:“早就听说畅音阁的幕后主人是千金公主,安全自然无虞。”
慕容凝脸上不禁升起骄傲之色。
然而,公子话锋一转,悠然道:“她现在应该在府里老老实实抄《臣轨》吧。”
“……”
慕容凝表情僵住了,脸色顿变,刚要发怒,猛地察觉不对:“你、你是……”
“我姓萧,萧寒川。”
萧寒川抬眼看她,笑道:“昔日萧淑妃侄孙,就是那个被武后做成人彘,泡在酒瓮里哀嚎了三日才断气的萧淑妃,对了,还是当日以元戎神弩刺驾的、突厥贼子的、大师兄。”
慕容凝大惊失色,刚要出声,忽觉喉间一凉。
没有刀光,没有杀意,甚至没有一丝风动。
她只看到萧寒川的折扇不知何时展开半幅,扇面上一枝墨梅,枝梢斜指她的咽喉。
然后,她摸到了自己的脖子。
温热的液体顺着指缝溢出,她低头,看到猩红浸透衣襟。
“你……”
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萧寒川依旧坐着,面上带笑,优雅地喝了口酒:“这绿梅酒,当真不错。”
噗通。
慕容凝人头落地,颈部切口平整,双目圆睁,死不瞑目。
暖阁外,灰衣老仆阴守拙佝偻着腰,袖中枯爪一勾,远处暗中保护慕容凝的高手便无声栽倒在地,颈骨断裂的声音淹没在秋风里。
老仆杀完人,不紧不慢走进屋:“公子,探听清楚了,现在负责驻守机关城的是宫中女史官颜冰凝,琅琊颜氏后裔,颜之推的玄孙女,不好对付啊。”
“那就不对付。”
萧寒川淡淡道:“咱们拿不到,也不能让妖后轻易拿到,立刻把消息放出去!就说隐仙秘录《天工卷》,就在这座机关城,让全天下各路英雄豪杰,都来捧捧场子!浑水,才好摸鱼。”
“是。”
老仆躬身:“公子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