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逾越

王融在听说下邳城中的曹豹和刘备最终爆发了冲突，燃起了战火的消息后。

并不感到意外。

他知道曹豹和刘备之间必有一战，这个隐患从前徐州牧陶谦把丹阳兵一分为二的时候，就已经埋下了。

“谁先不守规矩动的手？”

在王融眼里，没有对错，只有利益和规矩。

在徐州地界内，守规矩的人，就有吃蛋糕的资格，而不受规矩的人的下场，就是东海的昌豨和丹阳人陶谦。

而徐州的规矩，是徐州各地士人定下来的。

徐州士人们抱在一起，同仇敌忾，共同针对所有不守规矩的人。

不管他是徐州牧，还是流寇，亦或者外来军阀。

“曹豹！”

细作向王融汇报。

“如果不是曹豹另有想法率先突袭使君，使君焉能败走下邳？”

被刘备派遣过来的人，也向王融解释，说刘备回去后就等王融处理此事，没想到曹豹根本就无视王融，强袭刘备。

这时候，曹豹从下邳派来的人员，也抵达了王融面前，具说前事。

“刘备胆大妄为，强行掀起徐州战事，意图袭击下邳相，下邳相反制刘备，将其赶出下邳城外......”

此人话没说完。

王融便笑问对方：“你们也不是第一天待在徐州了，难道不知道，在徐州这一亩三分地里，就没有融打听不到的事情吗?”

在安排徐战、徐盛父子统一了徐州漕帮势力之后，王融就着手于搭建情报系统了。

那些混迹于泗水周边的漕运民夫，已经把下邳变故的消息传给了王氏细作，由细作汇报王融。

“先生，小人说的句句属实啊！”

曹豹的心腹送信人员信誓旦旦表示，他绝无撒谎。

“你们胆敢贼喊捉贼？”

刘备派来的人员急了。

可还没等这两人争论，王融便已经一摆手，外面涌进来数名甲士，将曹豹的心腹送信人员按在地上。

“融只知道，这世上绝大多数的人的骨头，都不能比刑具更加坚硬。”

等审讯过后，对方就老实了。

王融还需要再确认一遍，究竟是不是曹豹先不守规矩动的守。

不到半炷香时间。

有人回来向王融汇报：“禀报先生，他招了，的的确确是曹豹先动的手，以至于刘备失去了先例，被迫退出下邳。”

听闻此话，王融心中明悟。

他居中调度，想给曹豹和刘备化干戈为玉帛。

虽然宴席最终不欢而散。

但刘备还是本本分分守着规则，等候着结局。

曹豹却对规则发起了挑战。

“好。”

王融点头，既然曹豹不想当下邳相了，有的是人想当。

明里暗里，不知道多少人都盯着这块肥肉。

“那就来一场获利的交易吧。”

在这之前，先把曹豹处理了。

“通知琅琊、东海两地各部兵马，集合下邳。”

“同时联络下邳各地大族代表，就说融受元龙之托，暂时引导下邳子弟，把不守规矩的曹豹剔除出去。”

王融的话很快就传了出去。

不得不承认的一件事情是，在汉末三国这个时代，当你背后的家族在本地的地位和能量足够高时，你作为家族掌舵人，说话非常好使。

琅琊全体士族门阀的部众，都齐聚王融麾下，听候调度。

东海人在上次的昌豨事件里获取了好处，也跟随王融，继续搅一搅下邳的浑水，企图浑水摸鱼、火中取栗。

所以他们也非常积极地集合过来。

而最不想下邳陷入动荡的下邳门阀代表，是最希望王融赶紧带人过来，帮助下邳人处理刘备和曹豹的冲突。

短时间内，王融聚拢了数万兵马，直奔下邳。

刘备携关张二人，在下邳地界接应入境的王融部众。

他第一时间向王融解释了具体过程。

“先生，事情大概就是这样。”

此时的刘备内心安稳了不少。

“融知道了。”

刘备说的和王融所了解的大差不差，几乎没有出入。

“玄德历来是正人君子。”

王融认可刘备的为人，敬佩刘备坦坦荡荡，一就是一，二就是二。

在解释过程中，刘备没有为自己辩解，也没有添油加醋抹黑曹豹。

但曹豹破坏规矩，率先动手是不争的事实。

“曹豹不适合担任下邳相一职。”

王融一句话否定了曹豹在徐州、在下邳的前程。

他喊来一名人员，吩咐道：“即刻持融书信，先行一步前往下邳，交给曹豹。”

“唯。”

那人领命而去。

下邳城中。

曹豹接到了王融的书信，第一时间浏览。

上面只有简短的一句话。

“阁下的逾越之举，令融深感遗憾。”

念完上面的文字后，曹豹的心跌落了谷底。

他王伯显终究还是站在了刘备的立场上。

“现在可以确认的是，他要为刘备出头。”

曹豹快速召集了许耽、司马章二人，将王融的书信内容悉数告知。

“他以逾越之由否定了我们？”

许耽心情不是很好。

他之前推测王融等徐州士人不在乎谁当徐州牧，只在乎谁配合徐州士人这个结果，只对了一半。

有个前提条件没留意到，那就是在都守规矩的情况下，徐州士人才会更愿意资助那些配合徐州势力的徐州牧。

比如刘备。

“他们本应唯利是图才对呀。”

司马章喃喃说道，他觉得自己太了解徐州士人了。

殊不知，唯利是图的徐州士人，也有自己的底线。

那就是自始至终守着规矩。

现在才明白过来，有点晚了。

“难道我们就这样束手就擒吗？”

曹豹心有不甘。

许耽突然开口，说道：“最近兖州那边有消息传来，吕布在兖州的战事不太利索，屡屡败于曹操之手。”

“不如趁着徐州士人的部众没有围困下邳之前，派人去联络吕布。”

“邀请吕布进入徐州，我们会竭诚配合！”

“吕布手底下有一支精锐的骑兵，可在徐州这一马平川的地界内，纵横睥睨，少有敌手。”

最终，曹豹还是选择了挣扎，快速派人去联络吕布，想邀请吕布加入徐州当中，节制、对抗以王融、陈登为代表的徐州士人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