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开局就被贬

寅时三刻，东宫主殿烛火通明，雪色在映照中泛起一片绯红。

徐姝半弯着身子为陆听晚系上绛纱袍的云纹衣带，她不忘叮嘱，“殿下，今日朝臣定会为如意一事弹劾您，可切莫冲动行事，母后在朝中安插多人为您说话，陛下又盛宠于您，想来只要您态度柔和，这件事就能被压下去……”

陆听晚勾起徐姝的下巴，忍不住逗弄她，“知道了，我的好姐姐。”

她会见招拆招的。

陆听晚面色如红烛，自她得知陆听晚是女子后，她们之间的关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徐姝已将陆听晚当成亲妹对待，她会守好她的秘密，助她达成心中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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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雀门外金砖映雪，陆听晚的八抬太子辇停放在宣政殿门前，陆听晚坐在轿子里，品着热茶，听外面群臣的窃语声。

都是些要弹劾她的话！

“宣！”

太监尖锐的公鸭嗓划破暗夜，群臣低着头，有序进入宣政殿。

陆听晚压轴走进宣政殿，玄纹蟒靴踩得铺满白雪的台阶咯吱作响。

众人行礼，御史大夫已经迫不及待站出列，手持持节，言辞犀利道：“陛下，坊间传言，太子殿下强纳乐坊乐姬为妾，强取豪夺，贪恋美色，不惜以公谋私，私刑伤人，实乃有伤皇室体统。”

礼部侍郎紧随其后，“陛下，市井百姓对太子殿下早已是民怨声不绝于耳，还请陛下降罚太子殿下，以平民愤，以振朝纲。”

众人异口同声，“臣等附议。”

御座上，帝王面色低沉，陆听晚轻轻一笑，“打住！”

“众大臣都说本宫强抢民女，私刑伤人。可那乐坊乐姬如意已经完璧归坊，她的情郎薛郎冲撞太子，我不过小小惩戒一番，有何不可？”

“是他自己想不开非要撞我东宫的火炉，我都没让他赔偿我那鎏金的炉子，还给他请太医医治伤情，本宫已经仁至义尽了。众大臣何来要惩治我之言？”

没办法，为了活命，陆听晚黑的也要给它说成白的。

帝王面露震惊，他最是了解自己的心头爱草包太子，从小不通文墨的他居然能够说出这么大段话定是太子妃徐姝为其出谋划策，可怜了他的宝贝儿子还要熬夜背诵。

比起强抢民女，帝王只顾着关心陆听晚眼底是否有乌青。

“这……”御史大夫未曾料到事情会有如此转向，先前准备好的弹劾之词都用不上了。

群臣面面相觑，一旁的三皇子暗暗攥紧拳头。

帝王不耐，“不过是个乐姬，也值得众爱卿如此重视。既然此事并无伤亡，不如……”就罢了。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此事即因太子而起，太子理应领罚，念在未造成严重后果，贬太子赴边塞要县桑榆县为县令，戴罪立功，无召不得入京。”

皇后的金丝蜀鞋旁还挂着白雪，她沉着走入宣政殿，头上的步摇未曾摇晃半分。

看见皇后，众臣屏息凝神，似比面对帝王还要敬重几分。

昭仁皇后乃是前朝女帝唯一的侄女，不仅模样酷似女帝，雷霆手腕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今朝的陛下尚在潜邸时期就对昭仁皇后一见倾心，立志此生非她不娶。

得昭仁皇后辅佐，朝堂内外稳固，国泰民安。玉中有瑕，昭仁皇后生出的嫡长子高云珩偏偏是个不学无术、胸无点墨的纨绔。

昭仁皇后得子伤了根本，以后无法再延续皇家子嗣。爱妻如命的帝王才不得已阔纳后宫，开枝散叶。尽管嫔妃所出的皇子个个优秀，可帝王仍是爱屋及乌，力排众议将纨绔高云珩立为太子。

太子德不配位自然让很多人心生不满，想要高云珩性命取而代之的大有人在。

昭仁皇后自知她唯一的孩子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可她也知她与帝王百年那天就是高云珩的死期。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她将高云珩贬到桑榆县一是为了让他远离权力斗争的漩涡，她若能为为高云珩谋划个好前程，他自有还朝日，若人定无法胜天，远离京都，或许能保全一命；二来，桑榆县的新任县丞本是驻守匈奴边境，手拥五十万大军的骁骑将军沈青崖。

沈青崖文韬武略之才，城府颇深，可偏是个重情重义之人。

帝王家生来多疑，沈青崖之师肖元帅功高震主，被钦差以莫须有的罪名处斩于匈奴北疆边境。沈青崖借手腕负伤辞去军中职位，甘心到小县城里面只做个县丞。可北疆五十万大军的军心不在朝廷，仍在沈青崖身上。

此人对朝廷有用亦有威胁，让个不学无术的草包太子去探探他的底也好。

昭仁皇后深谋远虑，可陆听晚想不到那么多。她严重怀疑，太子是不是昭仁皇后得亲生孩子，她好不容易就要“自救”成功了，怎么这皇后还要让她到鸟不拉屎的地方吃苦受罪啊。

帝王是个耙耳朵，“既然皇后认为太子应到桑榆县戴罪立功，朕即刻拟旨，行期定在明日，不得延误。”

木已成舟，陆听晚知道她现在是小胳膊拧不过大腿，只得有样学样，双手于胸前作揖，“儿臣知错，儿臣领罚。”

御史大夫和礼部侍郎的脸色有所缓和，三皇子的目光盯着宣政殿两旁的侍卫，眉目凶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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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贬桑榆县，太子一行只带四名护卫，两名侍婢，太子妃徐姝陪同。

马车的车轮碾压在裹满风雪的坚硬石子，颠簸的很，徐姝一路宽慰陆听晚。

“殿下不必烦忧，皇后将您贬到桑榆县只是权宜之计，风头过了定会让你重返京都的。”

陆听晚长叹一口气，她不是迷茫被贬，她是迷茫她的穿书生活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徐姝：“听闻桑榆县地处要道，是个三面临海一面环山的好地方，景色自然绝美。殿下此行就当换个地方，到行宫去换换心情了……”

徐姝话未结束，马车刚驶入官路前的小巷，一根淬毒的利箭横穿马车，车壁的紫檀木上留下不规则的箭孔。

侍卫警觉：“糟糕！有刺客，保护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