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撕裂云层，金陵长街却已血流成河。
李煜率领五千神武军杀至皇城南门——朱雀门。
当李煜的白马踏过满地箭矢，素色麻衣被百姓的鲜血染成刺目的赤红。
前方百步外，润州兵校尉秦风正狞笑着挽弓，箭尖对准了个怀抱幼童的妇人。
而妇人旁边还跪着数百名金陵百姓。
男女老少皆有，
每人面露惶恐，浑身颤抖。
“六皇子莫要向前！”
“六皇子殿下，听闻你在寿州，爱民如子，为了百姓，不惜身先士卒，在城头与周军拼杀护城。”
“末将正好借此机会，来看看传闻真假？”
秦风看向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金陵百姓。
目中凶光乍现：“知道末将为何要将这些刁民射杀吗？”
“因为他们该死。”
“他们知道你带兵攻打皇城，居然敢阻拦我等防守。”
秦风咧嘴狂笑：“你说，他们是不是该死？”
“放箭！”
“嗖！”
箭雨泼天而下，妇人后背瞬间绽开血花。
她踉跄着将孩子推向街边货摊，自己却如破布般栽倒在血泊中。
孩童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混着润州兵嚣张的狂笑，刺痛了每一个神武军的耳膜。
秦风又将箭簇对准血肉之中嚎啕大哭的孩童。
“不要！”
李煜声嘶揭底，想要射杀秦风。
却已经来不及，
秦风的箭矢已经射向孩童。
此刻李煜心如刀绞。
他终于体会到了穿越以来，第一次悲痛。
其中……
似乎还夹杂着无助！
正当李煜以为那孩童即将命陨之时。
一道粉红色丽影从摊位后面闪现。
直接扑向那孩童。
千钧一发之际，
那箭矢未能射杀孩童，
却射入了丽影手臂之中，
一声娇呼闷哼，
李煜见状，
眼眸一诧，
只见血泊之中，
一名身穿粉红色衣裙的少女，倒在地上，两手正死死的抱住孩童，鲜血从箭伤之中溢出，流向雪白的手腕上。
虽然如此，
她仍然紧紧的将怀中孩童护住，朱唇之中，还不断安抚着孩童：“别怕，孩子，姐姐会保护你的。”
“殿下！”
张承业目眦欲裂，“这帮畜生连妇孺都…敢杀！”
秦风见孩童居然被那少女救下，
气的咬牙切齿，怒声骂道：“哪来的贱婢。”
“找死！”
说完，
接过士卒递过来的箭簇，搭弓入弦。
箭簇闪烁寒光，方向正是那少女。
当秦风正要松箭射杀少女之时，
蓦然，
一道寒光在眼前闪现，
他来不及躲闪。
突感咽喉一阵疼痛，
一股寒气席卷浑身，嘴角也是流出血沫。
润州兵见状吓了一跳，
只见一枚箭簇贯穿秦风整个脖颈，
箭簇的血珠，
正一点一滴的往地上滴落。
秦风被一箭封喉，
而且还是在三百步开外，有士卒在他前方护卫的情况下，
射杀秦风的人。
箭术真乃一绝。
箭无虚发。
当润州兵看向箭矢射来的方向之时。
不由得面露惊恐。
只见李煜手持弓箭，正射向劫持百姓的润州兵。
“杀。”
李煜的声音很轻，却让整条朱雀街骤然死寂。
他将弓丢弃，缓缓抬起横刀，刀身映着朝阳，在满地血泊中折射出妖异的红光：“今日参与屠戮百姓者…”
“尽诛九族！一个不留！”
五千神武军如黑潮般涌出。
他们也和李煜一样，弃了弓弩，只持横刀，刀锋贴着青石板刮出刺耳尖啸。
冲在最前的，正是寿州之战杀敌无数的突厥人将领哥舒宗远！
“为乡亲报仇！”
哥舒宗远的刀光如匹练，第一个润州兵的头颅飞起时，
脖颈血柱喷溅三丈高。
神武军彻底杀红了眼，
有人甚至徒手撕开裂甲，将敌人喉骨捏得粉碎。
润州兵都尉还想逃，却被李煜一箭射穿膝盖。
张承业扑上去，铁靴碾碎他五指：“畜生！这些百姓给你家种粮纳绢，你竟敢杀了他们？”
都尉突然狂笑：“是燕王殿下说...说杀光暴民...啊！”
还没说完，他的舌头被哥舒宗远一刀剜出。
李煜踏着血泊走来，刀尖挑起都尉下巴：“告诉你主子。”
刀光一闪，人头落地。
“下一个就是他。”
很快，
朱雀门的润州兵被神武军尽数歼灭。
血染的长街上，李煜望着那抹粉色身影，一时恍惚。
少女跪坐在血泊中，怀中孩童的哭声渐弱，
而她右臂的箭伤却血流不止，染透了半幅衣袖。
她抬眸的刹那，李煜呼吸微滞。
周娥皇之美，
如牡丹雍容，
似皓月清华；
而眼前少女，
却似山涧清泉，
灵动得不似凡尘中人。
眉如远黛，眸含秋水，苍白的唇瓣因疼痛而轻颤，却仍强撑着对孩童柔声安抚：“莫怕，孩子…没事了…六皇子殿下救了我们。”
李煜下意识上前半步，却又硬生生止住。
他解下素白外袍，递给身旁亲卫：“替这位小娘子披上。”
少女这才注意到有人靠近，慌忙要行礼，
却因牵动伤口而轻嘶一声。李煜虚扶一把，
关切沉声道：“箭伤及骨，需立刻医治。”
他转向张承业，“派人送她去...”
“不必劳烦殿下。”少女突然抬头，秋水般的眸子直视李煜，
“民女是太医署黄言卿之女，家父就在朱雀街义诊。”
她试图起身，却踉跄着歪倒。
李煜再顾不得礼数，一把托住她手肘。
触及的肌肤冰凉如玉，让他想起那年雪夜捧过的越窑瓷盏。
“黄姑娘。”
他声音不自觉地放轻，“你救下的孩童，本宫会妥善安置。”
手指来回拨动，终是抽回，“但这箭伤若延误...”
“殿下！”
周娥皇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她提着药箱疾步走近，目光在少女脸上停留一瞬，随即利落地剪开染血的衣袖：“箭头带倒刺，需立刻取出。”
黄姑娘疼得冷汗涔涔，却咬唇不发一声。
忽然眼前一黑，
周娥皇手法娴熟地敷上金疮药，突然轻“咦“一声：“这箭涂有剧毒...”
李煜俯身细看，眸子逐渐冰冷，
黄姑娘摇摇欲坠，
周娥皇一把扶住她，
却见李煜死死盯着皇城方向，眸中杀意如滔天怒火：“传令！攻破玄武门者，赏千金！”
他转身时，身上的杀气腾腾，如同滔滔江水，翻涌而起。
而谁也没注意到，昏迷中的黄姑娘白嫩玉指，正无意识地攥紧了李煜那件素袍的一角。
就像攥住了乱世中，最不该触碰的孽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