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娘的金瞳倒映着邺城冲天的狼烟，她将破军缚在胸前，玄铁甲下的鲛绡襁褓浸透血污。城楼下北燕的青铜战车碾过护城河浮尸，车辙里渗出的黑水正腐蚀着百年城墙。
“将军！东门破了！“赵破敌的左臂只剩森森白骨，却仍死死攥着楚字旗。雪娘剑锋扫过他伤口腐肉，蛊王血溅处竟生出肉芽：“带百姓从密道撤，半炷香后炸毁瓮城。“
惊雷劈裂城楼旌旗，雪娘在箭雨中望见北燕王旗下的玄甲身影。萧煜的蟒袍换成玄铁重甲，眉心龙纹泛着诡异的靛蓝，手中陌刀正劈开奔逃的妇孺。
“萧宸——！“她嘶吼着掷出凝霜剑，剑气掀翻三辆青铜战车。剑刃钉入萧煜脚前青砖时，他眼底蓝芒骤散，陌刀哐啷坠地：“清鸢...快走...他们在我心脉种了...“
话未说完，他忽然扼住自己咽喉，皮下似有万千蛊虫游走。雪娘掠至他身侧，扯开重甲发现心口插着半截青铜钉——正是景阳宫镇龙鼎中的巫族圣器。
“忍着。“她咬破指尖点在青铜钉上，蛊王血与钉上铭文相触的刹那，邺城地底传来龙吟般的震颤。护城河突然干涸，河床裂出深不见底的沟壑，北燕战车如落叶坠入深渊。
破军在此刻放声啼哭，额间星图投射出蓬莱墟的虚影。萧煜胸口的青铜钉应声碎裂，黑血喷溅处，雪娘看见他心口龙纹正被星图吞噬。
“带他走！“赵破敌率死士撞开包围圈。雪娘却撕下战旗裹住婴孩，将破军塞进萧煜怀中：“你的债还没还完。“
她割开手腕，血瀑染红半面城墙。蛊王金芒冲天而起，城砖缝隙中钻出万千赤蛇，噬咬着北燕士兵的血肉。萧煜在血腥中踉跄起身，陌刀劈向自己左臂——那里爬满宸阳长公主种下的傀儡蛊。
“东南角楼！“他突然厉喝，刀锋指向暗处操控蛊虫的巫祝。雪娘剑随声至，斩落的黑袍下露出宸阳半腐的面容：“好姐姐，你儿子的心头血...“
雪娘的剑比诅咒更快。宸阳炸成毒雾的刹那，萧煜用襁褓接住坠落的青铜罗盘——正是景阳宫地宫遗失的巫族圣物。
暮色染血时，邺城已成尸山。雪娘倚着残破的城垛哺乳，破军吮吸的每口都让她蛊纹黯淡一分。萧煜沉默地包扎她深可见骨的箭伤，掌心龙纹正顺着血脉爬向婴孩。
“北海...“他突然握住她冰凉的手，“三日前斥候来报，蓬莱墟海底升起古城。“
雪娘瞳孔骤缩。破军忽然吐出带血的乳牙，那牙齿落地成金，刻着与海底古城城门相同的图腾。远处幸存的楚家军开始低吟招魂曲，歌声中，邺城地缝渗出咸涩海水——竟与东海相连。
“明日潮涨时，“她将金牙按进萧煜掌心，“带着破军下海。“
“那你...“
雪娘吻住他未尽之言，蛊王血混着鲛人泪渡入他唇齿。当第一缕月光照亮海平面时，她已率残部冲向敌营，红衣在夜风中猎猎如旗。
“活着回来。“萧煜对着血色残月低语，怀中破军的心跳突然与海潮同频。海底传来亘古的鲸歌，城门上的图腾正与他掌心的金牙严丝合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