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李休篆急报

“左翼!准备!结槊!举盾!拒马!”乞伏浑见状大惊,连忙声嘶力竭呼喊,调动兵力加强左翼防御。

然,就在乞伏浑刚将方阵重心移至左翼,士兵手忙脚乱调整方向之际,那二十重骑在冲至距步阵约五十步地方,却又如事先演练过无数遍般,极其默契猛然向两侧散开,如潮水般退去,并未真正发起冲击!

乞伏浑一愣,刚想下令追击,却见方才袭扰两翼那两队轻骑,此刻已如两只灵巧猎豹,虎视眈眈游弋在重骑撤退侧翼,随时准备接应。

他若下令追击,步阵必出漏洞,反会被这两队轻骑抓住机会。

乞伏浑正犹豫间,忽闻右侧又传来一阵急促马蹄与震天呼喝!

只见贺拔威已率他那一队五十骑,如猛虎下山般冲出!

贺拔威任队长,尉迟行、纥奚达布则分任左右两旗旗长。

贺拔威眼尖,早看准乞伏浑方阵重心已偏左翼,右翼防御相对空虚,当机立断,立指挥麾下二十重骑,直扑乞伏浑方阵右翼!

“不好!转身!防右翼!快!”乞伏浑亡魂大冒,再大声呼喊,试图调兵回防。

可惜,步卒列阵转身,本就迟缓。

这稍纵即逝战机,如何能被贺拔威这等宿将放过!

只听“轰隆”一声巨响,贺拔威已亲率二十重骑,如一柄烧红铁锥,狠狠凿入乞伏浑方阵右翼!

“噗!啊!”几名虎贲步卒躲避不及,惨叫着被高速冲锋重骑撞飞,口喷鲜血,倒地不起。

好在元修事先嘱咐,此次演武以检验战术为主,不可下死手,贺拔威骑兵未将木槊放平全力冲刺,否则当场便有数人毙命。

就在乞伏浑方阵右翼被撕开一口子,阵型大乱之际,尉迟行早已瞅准机会,率他那一旗轻骑,如一道旋风般从缺口冲入阵中,直扑步阵中央那面“虎贲”大旗!

几个回合冲杀,便已将那面大旗从惊慌失措掌旗兵手中夺下!

演武场边,观战元修见状,满意点头。

这种骑兵分队、梯次冲锋战术,果然效果显著!

第一队佯攻试探,若遇良机则果断突破,若敌防御严密,则迅速散开,为后续队伍创造机会。

看来,金朝骑兵这套体系,在冲阵方面,确有独到之处!

军旗既被缴,按演武规矩,便算步阵一方落败。

独孤信见状,也只能无奈摇头。

麾下尚有两队骑兵未出动,本以为至少需三四梯次冲击,方能撕开乞伏浑步阵,未想仅两梯次配合,便已轻松得手。

此刻,独孤信对元修所设计这套骑兵体系,更是深信不疑。

此体系,一小队中既有重骑冲锋,又有轻骑袭扰掩护,重骑不再无脑冲锋,可据战场形势灵活变通,声东击西,配合默契。

他对元修军事理论认知,更佩服得五体投地,心中暗下决心,日后实战,定要将此战术发扬光大!

演武结束,所有将士重集演武场中央。

尉迟行手持缴获“虎贲”大旗,咧嘴笑道:“无趣,无趣!才冲击两次,这步阵就垮了,忒没意思!”

乞伏浑立一旁,脸色阵红阵白,十分难看。

心中郁闷至极,暗道独孤信骑兵战术,当真变化莫测,诡异难防。

自己明明已提醒手下严加防范,可步兵方阵运转速度,似永远也跟不上骑兵快速机动。

他觉此问题简直死解:独孤义重骑冲来,他不得不防;可那重骑竟能在临阵五十步距离突散开,他又不敢轻易追击,因旁边还有两队轻骑虎视眈眈,随时准备从侧翼包抄。

一时间,竟想不出任何有效破解之法。

元修上前,先对独孤信、独孤义、贺拔威、尉迟行等人一一夸奖,赞扬配合默契,战术运用得当。

而后,转向乞伏浑,温言:“乞伏将军辛苦了。”

乞伏浑连忙躬身行礼,苦涩道:“陛下,末将……末将惭愧!末将军阵虽已严加提防,但对独孤将军这般神出鬼没冲阵之法,似乎……仍无解。”

独孤义、贺拔威、尉迟行等人听了,都忍不住哈哈大笑。

乞伏浑闻那毫不掩饰嘲讽笑声,脸颊更涨得通红,恨不得找地缝钻。

元修见状,摆手安慰乞伏浑:

“乞伏将军莫自责。今日演武失利,与你无关,亦与虎贲军将士无关。实在是……朕新近训练这支骑兵,战法太过特殊,尔等初次遭遇,难免吃亏。”

元修顿了顿,又关切问:“将士受伤情况如何?”

乞伏浑连忙答:“回陛下,有五人受伤,所幸大多只是皮外伤,敷些伤药,休养几日,便不碍事。”

元修点头:“那就好。立刻送他们回去医治,莫耽误。”

就在此时,乞伏浑麾下一名后勤别将神色慌张匆匆跑来,先对元修行大礼,而后才转身对乞伏浑急声禀报:“将军!三队的严老五……他,他一直口吐鲜血不止,脸色发青,呼吸亦越来越微弱……卑职……卑职不知如何处置!”

乞伏浑闻言,眉头一皱,心想此等军中医治小事,也值得当陛下面大惊小怪?有些不耐烦摆手:“慌什么!赶紧抬回去,找个随军大夫看看便是!”

元修闻此,却是脸色一沉,立对身旁滕靖吩咐:“滕靖!速去将朕随行御医喊来,让他立刻去给这位受伤士兵诊治!”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皆吃一惊。

御医?

那可是专给皇上王公大臣看病的,寻常将士,哪有资格劳动御医大驾?

滕靖亦一愣,有些为难看元修一眼。

正犹豫是否去传唤,那随行御医却已闻声从附近走出。

这御医约莫五十来岁,留山羊胡,一脸倨傲。先对元修行不卑不亢揖礼,而后才慢条斯理道:

“启禀陛下。臣家族世代在宫中为大魏效力,侍奉皆陛下与朝中王公重臣。自古以来,从未有过御医为寻常士卒诊治先例。此举……怕不合祖宗规矩啊。”

元修听完,脸色瞬间阴沉,两眼如欲喷火,死死盯住那御医,声音冰冷:

“朕现在就告诉你朕的规矩!马上!立刻!带你医箱,去给那位受伤士兵诊断!不管何原因,若那位士兵因救治不及时而死,朕便打你二百军棍!在朕眼里,人命关天!天子之命是命,士卒之命,亦是命!并无高低贵贱之分!”

此言一出,周围所有人惊呆,纷纷以难以置信目光看着元修。

独孤信这帮人亦被镇住,从未听过哪位皇帝会说出如此“离经叛道”之言。

这些虎贲军士卒闻言,内心顿时泛起异样,皆觉这天子太不一样了。

乞伏浑亦心头一震,看向元修眼神中,多了丝复杂难明情绪。

那御医被元修一番抢白,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敢再提祖宗规矩。

只觉元修冰冷目光如两把利剑,直刺心底。

额头瞬间渗出密密麻麻冷汗,连忙躬身应:“臣……臣遵旨!臣这就去!这就去!”

说罢,哆哆嗦嗦背起医箱,几乎小跑着随那前来禀报别将,向受伤士兵所在之处奔去。

元修这才收回目光,脸色稍缓,下令众人准备收队。

就在此时,只见李休篆神色匆匆,甚至可说慌不择路从远处骑马飞奔而来,额头布满汗珠,胸口剧烈起伏,显然一路疾奔所致。

他来不及向元修行礼,下马便直接冲到元修跟前,凑到元修耳边,压低声音,用仅两人能闻音量,急促耳语几句!

元修听着李休篆耳语,脸上神情,瞬间凝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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