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李言望?or李阎王？

等老毒物坐在身边，王铮开口道。

“现在，这，只有你和我两个人，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么？”

小的猜测，老爷大概是想告诉老朽，现在说的话不会有其他人知道，所以可以实话实说，无需伪作。”

王铮放下酒杯，轻轻的鼓了鼓掌，随后从怀中掏出另一个小册子、一支炭笔。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既然老爷子已经明白了，那王某也就不卖关子了，从现在开始，我问什么，你说什么，听明白了么？”

“明白！”

“姓名！”

“李言望！”

李言望？

李阎王？

王铮摇了摇头，这名字，跟老毒物这诨号，真的是天造地设啊。

“若是我没记错，在牢里的时候，刘勇喊你的是李子晨吧。”

“老朽是入赘之人，虽未改姓，但名与泰山相冲，故改了名为子晨以避讳，如今家人已然不在，又在了老爷这里，所以报了本名。”

入赘？七成的把握已经在不知不觉之间升上到九成了。

“到了王某这里，一切重新开始，既然你想用本名，那就用吧。”

“多谢老爷！”

“湖广黄州府蕲州！”

“父母何人，可有兄弟。”

“家父李晓山，为“铃医”，福建上杭人，后从自福建上杭迁至蕲州，母亲……，老朽家中共有兄弟四人……”

李言望、李言闻、李言问、李言切！

好家伙，这四兄弟的名字，还真是医学世家了。

王铮原本还想问一下其他几个兄弟的情况，但是想到狱卒说过，李言望在京师已然无依无靠，就直接省去了这一步。

黄州府自己可真的是鞭长莫及，既然管不到，那提不如不提。

“刘勇为什么把你留在牢里？”

“回老爷，一来是替牢里的犯人瞧病，牢里有时候会有挨了板子的，或者害了病的，再或者一些富贵人家，若其家人肯出钱，刘牢头就会让老朽去为他们瞧病。”

王铮点了点头。

“那个骗子，能活到现在，应该就是你的功劳吧。”

李言望明显就是一愣，显然没有想到王铮会提到这个，不过他也并没有在意。

“正是！”

果然跟自己想的一样。

王铮思索了一下，用尽可能平静的语气说道。

“我看那骗子站都站不起来了，怕是也没有几天活头了吧。”

“这要看老爷是想让他活着，还是想让他死了。”

“嗯？”

李言望的神情不变，但是这个说法无异于向王铮表明，他已经猜到了王铮很在乎骗子的生死。

想想也是，顺天府大牢好几百人，自己就问了这么一个人……

老而不死者，是为贼也！

之前自己能唬住李言望，并不是因为自己天赋异禀，而是因为自己借势借的好，再加上抓住了李言望的软肋。

现在就不一样了，骗子的情况跟李言望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再想玩那一套，可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自然那是让他活了！若是想让他死，王某又何必把李郎中你带出大牢呢！”

李言望点了点头，他自然也明白，这是王铮在告诉他，一早就知道他做过手脚。

“沈红尘知道自己得罪的是什么人，也知道自己会遭遇什么，更知道自己或许永无出头之日，但是他该是告诉老朽，他不能死！”

“不能死，而不是不想死！”

“对，所以，他请求老夫帮他尽可能久的活下去，老朽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但看在他许诺的银钱的份上，还是答应了下来。”

“为了给大牢内的囚徒治病，刘牢头会根据老夫的要求带来一些药材，老朽从中选出了一些去除湿毒以及抑制食欲的药物，每日添加到他的餐食或药物中去。”

“所以，沈红尘看起来惨不忍睹，但实际上不过是虚弱而已。”

“就这么简单？”

李言望显然看出了王铮的疑惑，笑了笑，耐心解释道。

“为了让沈红尘尽可能的遭受更久的折磨，狱卒会根据沈红尘的状况决定刑罚的程度，食欲不振自然吃的就少，吃的少自然虚弱，虚弱了所受到的刑罚自然就轻，虽然这样对身体损害也不小，但是比起每日疯狂的刑罚，能坚持的时间无疑可以长很多。”

李言望说的简单，但是能想到，做到，并如此深入浅出的解释清楚的又有几个？

这李言望绝对属于那种声名不显，但是医术惊人的野生郎中。

在这个现代医学还不存在的时代，有这样一个人，无异于多了一条命。

原以为是个添头，没想到是一道主菜，自己真的捡到宝了！

就这一瞬间，王铮放弃了威逼、控制李言望的想法，这种人不是靠威胁或者其他手段能控制的，否则那一家四口也就不会死了。

与其威逼、控制，不如雪中送炭！

不过，不知道怎么的，王铮突然就想到了费妍，那姑娘到京师来，好像为了就是学医，为此还拜在了一位御医的门下。

王铮不是傻子，怎么可能看不出费妍的眼神和表情，对于费妍，王铮也不是没有感觉，若是在前世，王铮绝对会来一场轰轰烈烈的早恋。

但这里是成化年间的大明，王铮清楚双方之间的鸿沟。

费家绝对不会允许费妍嫁给自己家伙，自己也不可能放弃一切入赘费家，王铮相信，若当日自己敢于表现出哪怕半分好感，那位春风满面的进士瞬间就会变成自己的死敌。

摇了摇脑地，将费妍从自己的脑海中暂时赶出去，现在不是想这些东西的时候。

“若这沈红尘能离开大牢，大概多久可以恢复健康？”

“若有老朽照料，月余即可。”

“好！那就请先生把需要的药材和工具列出来，我这就让人去采买。”

随着交谈的进行，李言望是越来越自信的，直到“先生”两个字出口。

在明代，先生的用法远没有后世那么宽泛，非学术、道德、地位崇高者不可得也，至少跟李言望这种是绝对不沾边的。

重生之后，王铮几乎没有接触过正儿八经的文人，又怎么可能会知道这一点，然而李言望是知道的，于是乎，听到先生两个字的一瞬间，李言望直接愣住了。

而王铮则权当李言望在故意装傻充愣，说到底，那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先生何故如此，那刘勇留下先生的第二个目的，不就是指望先生调配的假死药么，这沈红尘多半也要……”

“老爷可知道先生二字是何意？”

“以先生的本事，难道还当不得一声先生么？”

王铮说的坦然，李言望顿时热泪盈眶。

“好！我写！”

干脆利落的一个好字，反倒弄得王铮一阵的恍惚，按照剧本，不是应该唇枪舌剑一番么，不过，这么利索绝对不是什么坏事。

王铮立刻拿来纸笔，李言望则奋笔疾书，写完之后戚虎、侯铭泽则被派出去采购，至于这大半夜能不能买到东西，那就不是王铮需要关心的了。

等戚虎、侯铭泽离去，两人再次对坐，相比较之前，此时两人之间的氛围融洽不少，推杯换盏之后，王铮渐渐将话题转到五年之前的案子上。

“先生方便把五年前案子的前因后果说一下么？”

这句话一出，原本轻松、平静的李言望立刻紧张了起来。

“先生不必紧张，且不说当年的案子早就了结了，难不成在知晓了先生的能力之后，王铮还会把先生送回牢里去不成？”

李言望知道王铮说的是实话，他也感觉到了王铮发自内心的尊敬，但是五年前的案子，终究是隐藏在他心中最深的秘密。

“说来惭愧，王铮原本是想拿五年前的案子威胁、拿捏先生，迫使先生为我效力的，但是，以先生之能，怎么可能会接受威胁，现在想要了结不过是为了把尾巴收好，别留下什么踪迹而已。”

犹豫了半晌，李言望终于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王铮的话。

“既然先生认可，我也就不绕弯子了，先生为什么要把将一家四口全部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