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异变之始

晨光刺破云层的瞬间，林墨就发现了城墙上的异样。

他蹲下身，指尖轻轻抚过青砖表面那层晶莹的薄霜。这些六棱晶体在朝阳下折射出七彩光芒，每一片都完美得如同精心雕琢的艺术品。但当他的手指触碰时，霜花立刻扭曲变形，竟像活物般蠕动起来，转眼间化作透明的小虫钻入砖缝。

“第十七天了...“

林墨直起身，望向城外绵延的山脉。自从雪神宫那场大战后，类似的异常现象就在各地陆续出现。柳河村的时空凝滞，青阳城郊会“开花“的岩石，还有叶家旧宅那些会自动排列成星象图案的瓦砾...

“掌门师兄！“

韩小七的声音从城墙马道传来。少年裹着厚厚的狐裘，紫金异瞳在晨光中格外醒目。他脖颈处新增的七星烙印泛着淡金色，每次情绪激动时就会微微发亮。

“玄冥前辈在叶家旧宅发现了些东西。“韩小七递过一张焦边的纸条，呼吸在寒冷的空气中凝成白雾，“他说您最好亲自去看看。“

林墨接过纸条，立刻注意到边缘不规则的灼痕。这不是普通火焰造成的——纸缘结晶化的纹路呈现出规律性的眼睛状排列，与皇陵中S留下的标记如出一辙。

“你脸色不太好。“林墨收起纸条，注意到少年眼下的青黑，“又做那个梦了？“

韩小七下意识摸了摸脖颈的烙印：“这次更清晰了...我站在星空下，那些眼睛离我更近了，几乎能看清瞳孔里的...“他突然噤声，紫金异瞳剧烈收缩，“师兄，您身后！“

林墨闪电般转身，天玄剑已然出鞘。城墙垛口上，一片六棱霜花正在诡异地膨胀，转眼间长到巴掌大小。晶体表面浮现出模糊的画面：一个白衣女子被锁在冰柱中，眉心闪烁着红光。

“师尊？“韩小七失声叫道。

霜花突然爆裂，无数晶屑在空中组成一行文字：

“七日为限，一魂换一界“

林墨的星辰印记猛然发烫。他挥剑斩向字迹，晶屑却化作飞虫四散。几只落在他的手背上，立刻融进皮肤，留下针尖大小的红点。

“立刻通知玄冥前辈加强戒备。“林墨沉声道，“我去叶家旧宅。你留在...“

“我跟您一起去。“韩小七扯开衣领，露出脖颈上发光的烙印，“它今天特别活跃...我觉得那些尸体在呼唤我。“

叶家旧宅的梨木大门发出腐朽的呻吟。院中的景象让林墨瞬间绷紧了神经——七具尸体呈北斗七星状排列，每具胸口都有碗口大的贯穿伤，伤口边缘呈现结晶化。

玄冥的灵火符悬浮在上空，将整个院落照得惨白。老人独眼中的血丝比昨日更多了，木杖上缠绕着新画的镇魂符。

“最年轻的这具今早才出现。“玄冥用杖尖挑起一具青年尸体的衣领，“看这里。“

尸体脖颈处布满了蛛网般的青纹，皮下隐约有东西在蠕动。当灵火靠近时，胸腔突然透出微光，浮现出混沌碑的微型投影。

“这不是普通的噬心蛊。“玄冥的声音沙哑得可怕，“蛊虫被替换成了混沌碑的碎片，它们在...“

“唱歌。“韩小七突然跪倒在地，双手死死捂住耳朵，“是葬神谷的圣婴童谣！师兄您听不见吗？“

林墨按住少年颤抖的肩膀，混沌之力缓缓渡入。就在这时，最中央的那具尸体突然坐起，结晶化的伤口中射出刺目红光！

红光在空中交织，形成立体影像：一个巨大的地下溶洞，洞壁上刻满与混沌碑相似的符文。苏清雪被锁在中央祭坛上，眉心插着一块镜片，身下是用鲜血绘制的七芒星阵。

“清雪！“林墨向前冲去，影像却突然变幻。一个背生六翼的模糊身影出现在苏清雪身后，三只金眼同时睁开——

韩小七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脖颈上的七星烙印全部亮起，金色血液从针孔中渗出，在空中凝成一行小字：

“三日后来归墟“

玄冥的木杖重重顿地，金光屏障瞬间成型。七具尸体同时爆裂，无数黑虫如潮水般涌出，却在触及屏障的瞬间化为灰烬。

“这不是普通的传讯。“老人独眼中闪过一丝骇然，“它们在用混沌碑的力量进行空间定位！“

藏书阁的桐油灯爆了个灯花。林墨将《西域志异》翻到记载“血肉祭坛“的章节，泛黄的纸页上满是前人批注。他的指尖突然在某行小字上顿住：

“七尸为引，星轨为桥，可唤域外之眼“

——旁注的笔迹新鲜得刺眼，墨色猩红如血。

窗外传来瓦片碎裂的轻响。林墨的天玄剑瞬间出鞘，剑光穿透窗纸，只击中一只机关木鸟。木制小鸟跌落案头，鸟喙里叼着半截冰玉簪——苏清雪从不离身的发簪，此刻簪身布满蛛网般的裂纹。

“调虎离山。“林墨捏碎木鸟，里面飘出一张薄如蝉翼的人皮纸条：

“第七具尸体不见了“

他猛地推开窗户。月光下的庭院空无一人，但青石板上的水渍呈现出诡异的排列——是脚印！每个脚印中心都有个微小的七芒星图案，正散发着淡淡腥气。

“掌门！“值夜弟子慌张跑来，“药堂的冰蟾蜍全部...全部结晶化了！“

药堂的景象令人毛骨悚然。数十只用来制药的冰蟾蜍变成了透明雕塑，内脏清晰可见。更可怕的是，它们全部面向东方，口中吐出细长的水晶舌头，指向同一个方向——

皇陵。

子时的梆子声惊起一群夜鸦。韩小七在榻上辗转反侧，脖颈烙印灼痛难忍。朦胧间听见窗纸被轻轻刮擦，睁开眼只见七只萤火虫在窗棂上排列成北斗形状。

最亮的那只突然扑到少年眉心，复眼中浮现出微缩的星门。无数记忆碎片如洪流般涌入：

雪千寻在冰层下睁开的血眼...

玄冥雷劫葫里爬出的黑虫...

林墨胸前的星辰印记长出细密睫毛...

“不对...这些都没发生过...“韩小七挣扎着想醒来，却发现站在一片星空下。无数巨大的眼睛在黑暗中注视着他，最近的那只瞳孔里映照出一个骇人场景——

林墨手持天玄剑，剑锋贯穿了自己的胸膛！

“师兄！“韩小七惊叫着醒来，打翻了床头的药碗。汤药在地面结晶成北斗形状，每个“星辰“位置都冒出一缕黑烟。

窗外传来细微的响动。少年强忍眩晕走到窗前，只见第七具失踪的尸体正倒挂在老槐树下，胸腔里的混沌碑投影直指雪神宫方向。尸体的嘴唇蠕动着，发出沙哑的声音：

“候选者...试炼...开始...“

韩小七的紫金异瞳突然完全变成金色。他机械地走向衣柜，取出一套从未见过的星纹长袍。袍角绣着细小的字迹：

“观察者恭候您的到来“

黎明前的藏书阁，林墨正在对比三份地图。突然，烛火毫无征兆地变成了诡异的青色。书架阴影处，一个模糊的人形缓缓浮现。

“你来得比预计晚。“影子开口，声音如同砂纸摩擦，“S大人很不满。“

林墨的剑尖抵住影子咽喉：“你们把苏清雪带去了哪里？“

影子发出咯咯笑声：“她自愿成为锚点...为了给你们争取时间...“身影逐渐清晰，露出莫无涯那张惨白的脸，“想知道真相？看看你手中的《西域志异》第三十六页。“

书页翻开，一张夹在其中的羊皮纸飘落。纸上画着七个相互嵌套的圆环，每个环上都标着地名：雪神宫、皇陵、归墟...

“七日循环。“莫无涯的影子开始消散，“每次重启都会抹去你们的记忆...只有容器候选会保留些微印象...“

林墨胸前的星辰印记突然剧痛。恍惚间，他看到一个陌生的画面：自己站在同样的位置，手中拿着同样的地图，对面是说着同样台词的莫无涯...

烛火恢复正常时，影子已经消失。只有地板上几滴结晶化的黑血证明刚才并非幻觉。窗外，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照在城墙新结的霜花上——

那些六棱晶体里，隐约可见微缩的眼睛正在眨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