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世界的所有“现在”

智慧的所罗门发现了两面相互反射的镜子——时间之镜，人们从两面镜子里可以看到事物的过去和未来。……把这两个镜子放在彼此的对面，正如夕阳的光线射向东方，东方的光线又通过自然的反射照向西方，你们会发现可以在过去的镜子里看到未来，在未来的镜子里看到过去。那么，谁想看看“现在”，又该在哪里看？

——安东尼奥·维埃拉（António Vieira，1608-1697）

《灰色星期三的布道》（Sermao de quarta-feira de cinza，1672）

“在过去和未来中才能看到现在。”[1]安东尼奥·维埃拉是葡萄牙耶稣会士，生活在17世纪巴洛克的欧洲和殖民地巴西。因此，在他眼中，“现在”只是对过去和未来事物的短暂映象。可是，为什么不推翻这个程式，正如社会学家阿兰·图尔奈（Alain Tournaine）所说：“我们生活在一个几乎无边界的‘现在’，它吸收了大部分的过去和未来，并且拒绝了无法归并为现在的东西。”[2]我们当然知道“现在”如白驹过隙，难以抓住。“无奈的是”，历史哲学家哈纳·阿兰德（Hannah Arendt）提醒大家：“我们似乎没有做好充分准备去应对这种在过去和未来之间的断层。”[3]“现在”没有一个确切的轮廓：充斥着大量的刺激、轰动、影像、预感、谣言和“时事”，而我们对其只有碎片化的记忆。所以，当下尚未可知，何以了解过去？我们只能从现在开始，从当代世界开始，回溯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