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恩的目光死死锁在地上的墨绿色溶解液上,那东西离他不过一臂之遥,却如隔深渊,触不可及。
他闭上眼,强迫自己冷静。多年的摸爬滚打教会他一件事——恐惧和怒火救不了命,头脑才是活路。妮卡的狂笑还在耳边回荡,那句“明天你就会成为它的一部分”如钉子扎心。他知道,那个疯女人不会给他太多时间,或许天亮,或许更早,她就会回来,拖他走向那团畸形血肉。他得在她回来前逃出去,否则下场比那两个吊着的人更惨。
锁头是关键。雷恩垂眼打量笼门上的铁锁,粗如婴儿手臂,表面锈迹斑斑,却焊得死紧。维尔说过,这锁被魔法加固,硬撬无望。可那瓶溶解液不同——它能腐蚀血肉,或许也能溶开铁锁。他眯起眼,脑海拼凑计划。
问题在于距离。瓶子停在铁栏外一臂远,他的手伸出去,最多探出半尺,差得太远。“绳子……”雷恩低声呢喃,目光扫向笼底。那根之前绑手的麻绳还扔在那儿,粗糙如树皮,断口参差。他俯身捡起,手指摩挲,脑中闪过念头——套住瓶子,拖过来。可绳子仅两尺长,扔出去也够不着。他皱眉,目光扫向身上,落在妮卡派仆人送来的衣服上。
“衣服……”他低语,迅速解下外套。若能与绳子接起来,或许够长。他撕下一条袖子,布料撕裂声在暗房刺耳。他将袖子和绳子打死结,手指因用力发白。又撕下另一条布条,加在末端,反复试了几次,确保结实。
雷恩深吸一口气,跪在笼边,目光锁住溶解液。他攥紧绳子,像渔夫甩网般抛出。第一次,绳子太轻,布条软塌塌落在半路,连瓶边都没碰到。他低咒一声,收回绳子,手心渗出冷汗。第二次,他加了力,布条飞出,擦着瓶子边缘落下,却没套住,瓶子晃了晃,险些翻倒。
“该死。”雷恩额头渗汗,心跳如擂鼓。若瓶子翻倒,就彻底无望。他调整姿势,半蹲着,手臂尽量伸出铁栏,指尖几乎触到笼外。第三次甩出,布条划出一道弧线,如蛇缠向瓶子。布条落在瓶颈上,他猛地一拉,布条却滑落,没勾住。
雷恩呼吸急促,胸口像堵了石头。他盯着瓶子,眼底掠过焦躁。时间不多,妮卡随时可能回来,他得再试一次。他收回绳子,手指颤抖调整布条,打了个小圈,如简陋套索。他屏住呼吸,第四次甩出。
绳子飞出,布圈微微张开,如嘴咬向瓶子。布圈落在瓶颈,他猛地一拉,绳子绷紧,套住瓶身。他心头一跳,手腕用力回拖。瓶子晃动,滚了两下,朝笼子滑来,发出轻微“咕噜”声,虽未按想象套过来。雷恩瞪大眼睛,死死盯着,直到瓶子停在铁栏下,他才松口气,手心满是汗。
他俯身抓住瓶子,玻璃冰凉,液体晃荡,酸味更浓。他小心拔掉瓶塞,倾斜瓶身,对准锁头倒下。墨绿色液体一触铁锁,冒出滋滋白烟,锁面迅速变黑,如火烧过。锈迹融化,铁皮剥落,裂纹显现。雷恩屏住呼吸,手指攥紧瓶身,液体倒完,锁头烂得如蜂窝煤。
他等了一会儿,抓住锁头用力一拧。“咔嚓”一声,锁头断成两截,掉落地面。雷恩喘着粗气,手指颤抖按在笼门上,门吱吱作响,裂开一条缝。他瞪大眼睛,心跳如擂鼓,自由近在咫尺,只要再推一下,就能钻出去。
可就在这时,暗房外传来急促脚步声,夹杂熟悉的狂笑,如野兽咆哮,又似疯子尖叫。门“砰”地撞开,灰尘簌簌落下。雷恩猛地僵住,手还按在笼门上,回头一看,妮卡·瑟兰冲了进来,猩红长袍拖地。“该死,才几个小时她怎么又来了!”雷恩暗道不妙,赶紧捡起锁头挂回原处。
“哈哈哈,我的宝贝们,我等不及了!”妮卡的声音尖锐刺耳,尾音拖长如诡歌。她手里攥着嵌暗红晶石的金属棒,目光扫过房间,落在中央畸形怪物上,眼珠转得飞快,“忍不了了,这种伟大杰作,慢一点完成都是对艺术的侮辱!炼金之神看到我的虔诚,想必会为我欢呼吧!”她狂笑着,脚步轻快走向雷恩的笼子,全然未察觉锁已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