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潭水面倒映的星图突然逆时针旋转,二十八宿的流光如活物般游向萧雪儿。澹台明月浸在水中的外袍突然绷直,绣着的二十八宿图纹化作光点脱离布料,在她掌心聚成《步天歌》的星官印:“是‘荧惑守心’局!冰凰纹在吞噬南斗星力!””
林焰攥紧父亲血书的指节泛白,淬体境的灵力在经脉里如逆水行舟。潭底的青铜鱼群突然集体摆尾,鱼鳞上的生辰印记与他脊骨的龙纹产生共振——那是林家历代夭折子弟的命盘,此刻正随着萧雪儿心口的蛊卵蠕动而明灭。
溶洞深处传来青铜器摩擦的闷响,九口青铜棺椁呈北斗状浮现,棺盖浮雕着《连山易》的「归藏」「连山」「周易」三卦。陆七撬开末位棺盖,腐臭黑雾中飘出的帛画上,红衣女子怀抱着的女婴心口,正是与萧雪儿 identical的冰凰胎记:“三百年前林家嫁祸冰凰血脉,把双生子拆成两半!”
澹台明月的卦签突然断裂,血滴在帛画婴儿眉眼处,竟显露出与林焰相同的瞳孔:“萧姑娘,你颈后是不是有三枚逆生的鱼鳞?”她的声音混着溶洞滴水声,却像重锤敲在萧雪儿心防上。
萧雪儿突然发出凤鸣,鎏金火纹如活物爬满右脸:“住口!”她甩出的冰火链扫过三具棺椁,内壁的甲骨文显形——那是七圣用《青囊经》秘术拆解双生子命格的步骤,兄长阿辰的魂火被炼成鼎灵,而林焰被植入伪龙纹,真正的逆鳞竟在她心口。
林焰的龙纹突然不受控地暴涨,蜕凡境灵力在跌境后首次复苏,却带着刺骨的冰寒——那是属于冰凰血脉的气息。他按住萧雪儿颤抖的肩膀,两人相触处爆出青铜色电弧,识海深处闪过父亲临终的画面:“对不起,阿焰的龙纹是假的……”
“伪龙纹需要冰凰血温养。”澹台明月扯开他衣领,脊椎末端的星图烙印正在吞噬龙纹,“你以为跌境是因为引蛊?是七圣鼎在回收属于阿辰的魂火!”
苏九离的银笑声从棺阵深处传来,他后背的蛊虫纹身已化作实体血蜈蚣,每只都刻着七圣盟约的星图:“当年林崇山把长子推进鼎时,我姐姐苏九儿正躺在隔壁棺里,替你们承受冰凰血祭的反噬。”他抬手间,九口棺椁同时打开,露出里面与萧雪儿 identical的女尸,每具心口都嵌着半截逆鳞。
萧雪儿的瞳孔彻底化作鎏金色,冰凰纹在星图力量下疯狂生长,竟在她背后凝出实体凤翼。她掌心的冰火双刃刺向林焰心口,却在龙鳞甲碎裂的瞬间,蛊虫金卵爆开成蛛网般的血纹:“杀了我!星图在改写我们的记忆……”
林焰翻身滚入寒潭,潭底的青铜鱼群突然撕咬他的伤口,鱼腹内的星砂竟顺着血脉修补经脉——那是林家历代鼎灵的命星碎片。他跃出水面时,蜕凡三重的灵力已恢复至巅峰,龙纹与星图在体内展开拉锯战:“明月!用《归藏易》卦签钉住她‘天枢穴’!”
澹台明月甩出七枚染血卦签,却见青铜门碎片从袖中飞出,碎片上的红衣残影与帛画女子重合。“双生逆鳞是钥匙也是牢笼。”残影握住林焰的手按向萧雪儿心口,“现在撕开星图,你们中只能活一个;子时蛊毒成熟,两个都要变成九幽的活鼎。”
血雾蛟龙・同归于尽
陆七突然扯开衣襟,心口的陈年蛊印爆出血雾,化作青铜蛟龙撞向星图光柱:“老子最恨做选择!”他的刀疤在血光中狰狞如鬼,“三十年前我姐被炼成鼎灵时,我剜了自己的心脉给她续魂——”
蛟龙撞碎星图的刹那,林焰将全部灵力灌入萧雪儿经脉,龙纹与冰凰纹在她体内展开天人交战。溶洞顶部的钟乳石轰然崩塌,露出暗河入口处的青铜门浮雕——那是三百年前凤清舞刻下的「归墟路引」,门扉上的缺口,正好能放入萧雪儿的冰凰簪残片。
湍急的暗河水流裹挟着众人坠落,萧雪儿在昏迷前抓住林焰手腕,鎏金火纹在他小臂烙下星图:“北麓荒坟……有我们出生时的脐带钉……”她的声音越来越轻,心口的冰凰纹却在暗河荧光中显形出完整的「七圣鼎命盘」。
暗河分流处的岩壁上,新鲜的血字泛着蛊虫荧光:「苏九儿墓丙辰年七月初七立」。陆七抹掉水藻,下方小字刺痛双目:「妹苏九离泣立」——原来苏九离竟是女儿身,而她的生辰,与萧雪儿分毫不差。
林焰望着萧雪儿逐渐苍白的脸,突然发现她发间藏着的碎发,竟与溶洞棺椁中的女尸完全一致。他的龙纹此刻异常平静,脊椎处的星图烙印却在暗河星光下显形出「九劫重启」的鳞文,每道劫光都对应着寒潭青铜鱼群的鱼鳞——那是林家子弟用命星为他们铺就的逃生路。
远处传来龙啸与凤鸣的交叠,暗河尽头的水面突然裂开,露出苍梧山北麓的荒坟。墓碑前的供桌上,摆着两枚半截逆鳞,与萧雪儿心口的残片、林焰的逆鳞严丝合缝。而墓碑后的松树下,埋着的正是三百年前双生子的脐带,上面缠着的红绳,与萧雪儿腕间的一模一样。
当众人在暗河的尽头登岸时,天已破晓。萧雪儿的冰凰纹暂时退去,却在她掌心留下一道星图状的疤痕。陆七望着远处的荒坟,突然笑了:“原来咱们的小友,从出生起就被埋进了活死人墓。”
林焰握住萧雪儿的手,发现她的指尖微凉,却与自己的体温形成奇妙的平衡。他知道,所谓的星图噬心,不过是七圣为了永绝后患设下的局,而现在,当双生逆鳞在暗河的星光下首次真正共鸣,天道金榜的最深处,那个被封印了三百年的秘密,正在一点点被揭开。
寒风吹过荒坟,吹起萧雪儿鬓角的碎发,露出她耳后新显的鳞纹——那是冰凰与苍龙的交叠,是三百年前被斩断的血脉,在这一刻,重新开始了纠缠。而在千里外的九幽地府,苏九离的身影出现在血河老祖的祭坛前,她的银发已变成雪白,后背的蛊虫纹身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枚与萧雪儿相同的冰凰胎记,正在她心口,发出微弱的光芒。
“双生逆鳞,终于要归位了。”她望着祭坛上的七圣鼎残片,嘴角勾起一丝冷笑,“七圣盟约的血债,也该清算了。”
暗河的水继续流淌,带着溶洞的星砂,带着青铜鱼群的命星,带着两个被命运捆绑的年轻人,走向下一个未知的劫数。而这一切,都只是九劫重启的开始,真正的考验,还在前方等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