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燕师，我已通读完毕

“杀人技，学不学！？”

汉子声如洪钟，铁塔般的身躯居高临下似也‘俯视’着不远处的年轻人，带着某种审视的意味。

这个主意，是他临时而起。

过几天或许就会抛置脑后，改变主意。

但眼下，发自内心。

腰马合一，并不稀罕。

寻常武夫，足够勤奋，桩功练到一定程度，运气再好些，也可以达到这般天赋。

但这是努力所得，和与生俱来的天赋代表的意义不一样。

他刚刚审断这年轻人马步时，特意留意了一下。

对方决然没有练过武。

先天的腰马合一，错不了。

自己手上有一门功法，正适合这种先天便能做到腰马合一者。

不过乡野之民，恐见识有限，乍一听到这三个字，心头或许会被震到，从而瞻前顾后，不敢尝试。

若是对方不愿，自己也不会强求。

总归只是临时起意，先天腰马合一者，他不是没见过，不算多么稀罕，和那些勋贵子弟更是不能比，只是放在乡野之地，能出一个便难得可贵了。

不过杀人之技，若是还没学之前就产生了畏葸不前之心，何谈能够学有所成，不如不练。

虬髯汉子身躯斜靠在厚重的斩马刀鞘上，并没有着急让沈翊给出答案，

但出乎燕烈意料的是，声音不过刚落，那道年轻声音迫不及待的道：

“恳请燕师传功！”

“某交给你的可是杀人技，你，不再仔细想想？”

沈翊回答的这么干脆，倒是让虬髯大汉有些迟疑。

倒不是突然反悔，只是一个乡野平民，居然听到杀人二字之后都面不改色，多少有些异常。

难不成是这该死的世道压人太久，以至于乡野下的穷酸书生都凶性渐显，杀意萌生？

沈翊干脆道：“燕师在上，晚辈认为，若是与人发生碰撞，对方步步紧逼，不依不饶的话，免不了要挥刀见血，可若是所练不能见血震慑，练了不过浪费时间。”

“好！”

话音落下，燕烈突然猛的踏步而来，朗声大笑道：

“没想到你居然看的如此通透。

说的有道理，有一些人练武，却不敢见血，心中胆怯，殊不知，不经血淬双拳，皆不过是花拳绣腿罢了。

武者本身，向来是以武搏生机。”

“拿着！”

燕持豪迈出声，大手一挥，从怀中掏出一卷锦布。

沈翊赶忙上前，双手高高举起，接过“绢书”。

感受着手中柔顺细腻，和纸张完全不同的触感。

他心跳加速，狠狠咽了口口水，忍不住微微抬头，轻瞥一眼。

封面泛黄，边缘甚至还沾染些许血迹。

上书五个黑色大字：

《碎骨摧心拳》

“！”

沈翊鼻尖翕动，莫名感到一股杀意袭来。

“此杀人技，为《碎骨摧心拳》，你既然识字认字，就先带回去通读一遍，了解个大概。

有不理解的地方可以来问某，待将绢书上的内容全部明晓通读之后，某再交你具体的打法。”

练武之前，先将理论吃透，再进行具体的学习，心中有数，方可事倍功半。

“至于眼下，关于武道，你可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即可。”

“晚辈现在满头雾水，也不知道该问什么，可否先诵读绢书上的内容？”

他对武道之事尚且还是一知半解，就像是让小学生问才高八斗的老教授，能问出什么有营养，有价值的问题？

虽然之前从林老头那里得了一门《大浑元桩》的桩功，不过只是用于辅修，通篇下来只有十二幅姿势图，不算练法。

不如先认真阅读绢书，积累些对武道的了解再说。

“无妨，不过这《碎骨摧心掌》尽管算不上是多么上等的武学，但通篇下来，也有数千字，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吃透的。”

燕烈摆摆手道，示意沈翊不用这么着急。

想到这里，燕烈开口道：

“世间功法，分为两种。

一为练法。

一为打法。

练法便是以各类桩功为根基，辅以不同的锻炼法门。

比如修炼铁砂掌的需要每日用手戳特质的铁砂。

修炼铁布衫者需以竹篾、木棰反复击打周身。

修习鹰爪功的，每日需抓握铁球、扣捏砖石……

练法，可以看作是破境进阶之法。”

打法就是拳法，腿法，脚法，手法之类。

除此之外，又包含百兵之利。

以你的潜力，这门功法，只练练法即可。”

沈翊一边看着，一边听着燕烈讲解武道一途的基础知识。

“武夫之外，有妖，精，怪。”

“飞禽走兽得灵为妖，草木得灵为精，土石得灵为怪……”

“除此，还有宝肉，宝植，宝鱼。

有别于前三者，加之各类珍惜的丹丸，被我等武夫称之为‘药’。

能够帮助我们打熬气血，增进实力。”

听到这里，沈翊微微一怔，忍不住问道：

“燕师，我曾在一本名为《大虞风土志》的书中看到，将一种能够制造幻觉的黄皮子称之为怪，血肉也能帮助打熬气血。”

“误人子弟罢了。”谁料，燕烈却是摇摇头，冷哼道。

“先不说黄皮子乃飞禽走兽，即便是得了气候，也只能称之为妖。便是谈妖物血肉可食就是大错特错。

宝食之所以单独拿出来，更被灌以一个宝字，便是因为只有宝肉，宝鱼，宝植才能食用，有那般效果。

不过妖，精，怪三者固然不能食之血肉，但它们体内会诞生一枚丹丸。

妖的是妖丹，精的为精丹，怪的为怪丹，虽然名字不一样，但本质大同小异，却是可以用来帮助我等武夫提升修为。

除此，像是离火牛的牛筋，价值连城，乃是用来制作烈火弓的主要材料……”

燕烈话匣子打开，一直说到晡时。

一番讲解下来，沈翊顿时感觉自己的眼界大大得到拓宽。

也在这时，他将手中的绢书放起，朝着虬髯汉子抱拳：“燕师，我已经将全文通读完毕……”

“哦，通读完……”

燕烈下意识点头，随后，似是意识到什么，话音骤然止住。

下一刻，那双浑浊无光的眸子直直落在沈翊身上。

一瞬间，

沈翊汗毛倒竖，浑身战栗。

“年轻人，你着急练武，某可以理解。

我于你这个年纪时，同样如此，企图见得真正的大世界……

但，若是因此胡说八道，就是不对了。”

一字一句落下，似有愠怒藏于其中。

整个《碎骨摧心拳》，林林洒洒数千字，字栉句比之间佶屈聱牙，晦涩难懂。

这才多长时间？

怎么可能通读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