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新生之劫

###第十七章:新生之劫

禅房内的檀香余韵袅袅,油灯的微光摇曳,映得木壁上的纹理如水波荡漾,似佛陀的低语在暗夜中流转。萧尘躺在木床上,气息已平稳,脸色从惨白转为微红,胸口的血迹干涸成暗褐色的痂,不再扩散。大还丹的药力如烈焰燎原,修复了他破碎的经脉,断裂的胸骨已然愈合,六十年的精纯内力在他体内奔腾,如江河初融,浩荡却无序。他的经脉尚未完全适应这股磅礴力量,偶尔真气逆冲,引得他胸口一阵刺痛,额头渗出细汗,眉头紧锁。土狗蜷在床脚,瘦骨嶙峋的身子紧贴床板,眼中闪着关切,低低呜咽,似在为主人的新生祈福。

晨光透过窗棂,细碎的光点洒在萧尘的脸上,带着初春的暖意,像是佛祖的慈悲轻抚。禅房外,僧人们的诵经声如清泉淌过古刹,伴着晨钟的余韵,透着一股庄严的肃穆。萧尘缓缓睁眼,意识从混沌中挣扎而出,胸口的沉重已消,代之以一股陌生的充盈感,仿佛体内藏着一团烈焰,蠢蠢欲动,却又无处宣泄。他低头一看,左臂的伤口已结痂,右肩的骨伤不再刺痛,轻轻一握拳,指节发出轻微的咔咔声,力道比从前大了不少,但掌心却隐隐发麻,像是握不住这股新生的力量。他心头一震,暗道:“老和尚那颗丹药……到底是什么?怎会让我像换了个人?”

目光扫过床头,短刀已断,只剩半截刀柄,刀身裂痕如蛛网,流星锤和铁皮木杖倚在墙角,链条上沾着泥土和血迹,像是无声的证词,诉说昨夜的生死一线。木簪贴着心口,裂痕刺得他心头一痛,萧尘指尖摩挲着它,眼中闪过复杂的光,低声道:“阿兰,我还活着……铁狼的命,我会拿来给你。”他的声音低沉,带着新生后的决然,却也藏着一丝迷茫——这股力量来得太快,他尚不知如何驾驭。

房门吱呀一声推开,慧空拄着竹杖走入,手中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粥,粥面漂着几片青菜,散发着淡淡的草药香,苦涩中透着一丝清甜。他的僧袍补丁叠补丁,须发皆白,脸上的皱纹深如刀刻,眼中却透着慈和的光芒,似冬日暖阳,温暖却不刺眼。见到萧尘醒来,他目光一柔,低声道:“阿弥陀佛,施主醒了,贫僧心头稍安。这药粥养气,施主且用些。”他将粥碗放在矮桌上,竹杖拄地,发出低沉的咚咚声,像是古井投石,探其深浅。

萧尘的目光落在慧空身上,戒备稍减,却多了几分探究。他试着撑起身子,动作却有些僵硬,体内真气一涌,像是脱缰野马,冲得他胸口一闷,差点摔回床上。他咬牙稳住,低声道:“老和尚,你那颗丹药……到底是什么?老子这身子,像是装了团火,烧得慌。”他的语气带着试探,眼中闪过一抹敬畏,像是孤狼嗅到了未知的猎物。慧空轻叹,目光扫过萧尘,低声道:“施主,那是大还丹,少林至宝,续命回元,非到绝境,贫僧不敢轻用。”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缓缓道:“此丹蕴含六十年的精纯内力,施主经脉初愈,真气未稳,切莫妄动,以免反噬。”

萧尘心头一震,六十年的内力!这四个字如雷霆炸响,让他脑中一片空白。他低头感受体内奔腾的真气,像是无数细针在经脉中乱窜,炽热却失控,拳头一握,指尖竟隐隐发颤。他试着站起,脚下却一软,险些跌倒,忙扶住床沿,额头冷汗直冒,暗道:“这力量……老子还驾驭不了!”他低声道:“老和尚,你救我性命,我萧尘欠你一命。但这内力……老子现在使不上,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他的声音沙哑,带着几分懊恼,眼中却燃起一团火——有了这力量,铁狼的血债不再是梦。

慧空目光柔和,竹杖敲地,低声道:“施主,内力如水,需引流方能成河。六十年的真气,非同小可,施主若心浮气躁,恐引心魔,伤及根本。”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萧尘手中的木簪,缓缓道:“昨夜之事,施主想必已有耳闻。掌院与外人勾结,寺中暗流汹涌,施主若急于报仇,恐堕深渊。”他的语气平静,却透着一股无形的威严,像是深山古松,风吹不动。

萧尘沉默,木簪的裂痕刺得他心头滴血。玄真与铁狼的密谋,如刀刻在他脑海,烧得他五脏六腑都在疼。他低声道:“老和尚,玄真那老秃驴与铁狼勾结,害我全村,昨夜还想杀我灭口!这仇,老子怎能不报?”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不甘,眼中杀机一闪,体内真气不由自主地涌动,像是被怒火点燃,禅房内的木桌微微一颤,粥碗滑到桌边,险些摔落。土狗低吇一声,毛发炸起,眼中闪着不安,凑到萧尘腿边,像是怕他失控。

慧空目光一凝,竹杖轻点,一股柔和的气劲压下,平复了萧尘的真气,低声道:“施主,心乱则气乱。贫僧知你仇深似海,但若被仇恨蒙心,纵得神力,亦难逃劫数。”他顿了顿,目光深邃,缓缓道:“少林武学,需心正方可修。施主若愿留寺,贫僧可教你调息之法,助你驾驭此力。”他的语气温和,却藏着一丝试探,像是古井投石,探其深浅。

萧尘心头一动,慧空的武功深不可测,若能学到调息之法,驾驭这股内力,杀铁狼的把握便多了几分。然而,玄真的阴谋如芒在背,藏经阁的秘密烧得他心头难安。他低声道:“老和尚,你的好意我领了。但寺里乌烟瘴气,玄真那老秃驴盯着我,老子留在这儿,迟早是个死。”他的目光如刀,刺向慧空,像是嗅到了猎物的气息。慧空轻叹,竹杖拄地,低声道:“施主,少林虽有浊流,亦有清泉。贫僧既救你,便不会让你白死。安心养气,待机而动。”

禅房外,脚步声骤响,急促而凌乱,夹杂着低沉的争执,刺破了晨钟的宁静。门猛地被推开,圆通闯入,面容清秀却满脸骄横,灰色僧袍绣着金丝边,俗气中透着傲慢,手中的紫檀念珠甩得哗啦响,嘴角咧着狞笑。他身后跟着两个年轻僧人,灰袍上沾着晨露,目光阴冷,手中各持一根戒棍,棍身乌黑,泛着冷光,透着杀气。圆通踏前一步,啐了口唾沫,嚷道:“哟,野种还活着?掌院说了,这小子偷窥藏经阁,罪不可赦!慧空老东西,你再护着他,掌院可不会手软!”他的语气刻薄,带着肆无忌惮的傲慢,眼中满是挑衅,像是踩着慧空和萧尘的尊严耀武扬威。

萧尘心头火起,体内真气一涌,像是烈焰被点燃,烧得他胸口发烫。他缓缓起身,动作却有些踉跄,脚下虚浮,像是踩在棉花上,体内真气乱窜,引得他头晕目眩。他咬牙稳住,低声道:“秃驴,昨儿老子半死不活,你耀武扬威。今儿老子还你一礼!”他的声音沙哑,带着怒意,眼中寒光一闪,但身体却不听使唤,真气虽强,却如脱缰野马,难以聚力。土狗感受到他的怒意,低吇一声,毛发炸起,护在他身前,眼中闪着野性的寒光。

圆通哈哈大笑,手中的念珠甩向萧尘,珠子擦着床头砸在墙上,发出清脆的啪声,狞笑道:“还礼?就你这半死不活的德行?老子一根手指头碾死你!”他猛地探手,粗暴地抓向萧尘的衣襟,动作迅猛,带着几分武功底子。两个僧人戒棍一横,封住左右退路,棍风呼啸,隐隐带着内劲,攻向萧尘的肩头和膝盖,配合默契,显然不是泛泛之辈。

萧尘心知不妙,体内真气虽强,却如洪水无堤,难以成招。他咬牙侧身,险险躲过圆通的抓手,僧袍被扯裂一道口子,露出结痂的伤口。左边的戒棍呼啸而来,他本能抬臂一挡,真气不受控制地涌向手臂,发出低沉的嗡鸣,棍身狠狠砸下,却被真气震得一颤,僧人虎口一麻,棍子险些脱手。萧尘趁势一拳挥出,拳头裹着乱窜的真气,带着一股无形的威压,砸向那僧人的胸口。拳未至,拳风已掀得僧人衣袍猎猎,僧人脸色一变,横棍格挡,却听“咔”的一声,戒棍断成两截,僧人被拳风震得后退三步,胸口一闷,嘴角溢出一丝血迹。

右边的僧人怒喝,戒棍斜劈,棍头直指萧尘的太阳穴,力道凶狠,带着破空之声。萧尘头晕目眩,真气乱窜,反应慢了半拍,棍风擦着耳侧掠过,带起一缕血丝,疼得他闷哼一声。他心头一急,体内真气猛地爆发,像是火山喷涌,右掌胡乱拍出,掌风如潮,毫无章法,却裹着六十年的内力,势不可挡。那僧人猝不及防,被掌风扫中肩头,骨骼咔嚓作响,整个人飞出数米,撞在木壁上,墙面裂开数道细缝,僧人瘫倒在地,哼都没哼一声。

圆通吓得魂飞魄散,尖声道:“你、你敢动手?这内力……你从哪儿偷来的?!”他转身欲逃,脚下却一滑,摔了个狗啃泥,念珠滚了一地,狼狈不堪。萧尘喘着粗气,体内真气乱窜,胸口一阵刺痛,像是无数钢针在经脉中乱刺,额头冷汗如雨。他强撑着站直,低声道:“秃驴,滚回去告诉玄真,老子的命,他拿不走!”他想上前一脚踢出,却觉双腿发软,真气逆冲,眼前一黑,险些栽倒,忙扶住床沿,大口喘气。

圆通连滚带爬逃出禅房,裤裆一片湿痕,尖声嚷道:“掌院饶不了你!等着瞧!”两个僧人被同伴拖走,脚步凌乱,像是见了鬼。禅房内,药粥的苦香混着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土狗低吇一声,凑到萧尘腿边,眼中满是关切,像是怕他再倒下。

慧空目光复杂,竹杖拄地,低声道:“施主,真气初成,便如此暴戾,贫僧心忧。”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地上的断棍,缓缓道:“施主内力虽强,却无章法,稍有不慎,便是自毁之祸。掌院既已动手,施主不可久留。贫僧送你下山,觅地潜修,待真气稳固,再图后计。”他的语气平静,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像是古松迎风,屹立不倒。

萧尘喘着粗气,瘫坐回床上,体内真气渐渐平复,胸口的刺痛却未消散。他低声道:“老和尚,你说的对,老子这内力……跟个炸药桶似的,差点把自己炸了。”他的语气带着几分懊恼,眼中却闪过一抹决然,缓缓道:“但玄真那老秃驴与铁狼勾结,老子一日不杀他,一日不休。”他摸了摸木簪,指尖摩挲着裂痕,像是听到了阿兰的低语,催他前行。

慧空轻叹,竹杖敲地,低声道:“施主,路在脚下,慎之。贫僧教你一式调息之法,暂缓真气反噬,施主且记。”他缓缓吐出一段口诀,声音低沉,如清泉淌过,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萧尘默记在心,试着按口诀调息,体内真气如野马归栏,渐渐顺畅,胸口的刺痛稍减。他低声道:“老和尚,这恩情,老子记下了。”

禅房外,松涛如海,掩盖了僧人们的诵经声。萧尘低头看了看土狗,低声道:“狗东西,守着老子,咱迟早讨回这笔债。”土狗低吇一声,紧贴他的腿,眼中闪着忠诚的光。慧空推门而出,背影没入晨雾,像是古松独立,守着少林的最后清明。禅房内,油灯的微光映着萧尘的脸,半明半暗,像是他心中的路,光明与黑暗交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