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走廊里的裂痕

晨光透过叶罗丽仙境特有的琉璃窗，在精英小学的走廊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叶清沫抱着一摞数学卷子，指尖还残留着昨夜帮黎星落补习时的温度。

她发梢的星砂发卡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在瓷砖地面映出细碎的银芒——那是黎星落用星辰魔法为她编织的，说是能驱赶所有不开心的阴霾。

“砰“的一声闷响在转角处炸开。王默抱着美术课用的颜料盒迎面撞上叶清沫，调色盘里的钴蓝颜料泼洒在白色校服上，像只扭曲的蝴蝶。

叶清沫手中的卷子哗啦散落，帆布书包的拉链在碰撞中崩开，金属笔袋“当啷“落地，二十几支钢笔滚得满地都是。

“对不起对不起！“王默慌忙蹲下捡卷子，指尖却在触到被颜料浸透的试卷时猛地缩回。

数学老师用红笔写的“年级第一“几个字被钴蓝晕染，像滴在雪地上的血。

叶清沫蹲下身时，听见王默突然提高的嗓音：“是你走路不看路！“

”她抬头望去，只见王默攥着自己的裙摆，水蓝色的眸子里泛起水光，发梢还沾着几点颜料，“我刚帮老师拿颜料盒，你突然冲过来......“

“明明是你跑太快。“黎星落不知何时站在叶清沫身侧，指尖轻轻划过地面，那些滚落的钢笔突然悬浮在空中，排着队飞回笔袋。

她银灰色的长发垂落肩头，发尾的星芒与叶清沫的发卡遥相呼应，“监控在走廊尽头，要不要调出来看看？“

陈思思的高跟鞋声从楼梯口传来，孔雀跟在她身后，尾羽上的宝石在灯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晕。“

发生什么了？“陈思思眉心微蹙，目光扫过满地狼藉，立刻蹲下身帮王默整理颜料盒，“

小默平时最细心了，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思思你看，她的书包都破了。“王默抓住叶清沫的帆布包，裂口处的线头在她指尖缠绕，“这种劣质布料本来就容易坏，刚才只是轻轻碰了一下......“

舒言抱着课本从教师办公室出来，镜片后的目光在现场逡巡一圈：“物理角度来说，碰撞的冲击力取决于双方速度。“

他推了推眼镜，指尖划过腕表上的齿轮，“如果王默同学拿着重物，惯性会导致她的行进速度更慢。“

“就是！“建鹏从操场跑来，发梢还沾着篮球场上的尘土，亮彩在他肩头叉腰跺脚，“沫沫你别欺负人，不就弄坏点东西吗？“他弯腰要捡地上的卷子，却被黎星落轻轻拦住。

叶清沫看着眼前的场景，忽然笑了。那是种带着薄霜的笑，像冬夜月光落在雪地上。

王默说话时无意识地把完好的调色盘往身后藏，指尖却在绞着裙摆——上周她在手工课上也是这个动作，把别人的珍珠发卡据为己有时。

陈思思蹲下身时，脊背挺得笔直，孔雀的尾羽刻意在镜头方向展开，就像上次校庆时，她总让孔雀在摄像机前“不小心“开屏。

“所以你们的意思是，“叶清沫接过悬浮的钢笔，指尖抚过笔袋上的裂痕，那是被颜料盒金属边角划破的直线，“我自己撞上来，弄烂了自己的书包、笔袋，还有试卷？“

“不然呢？“建鹏梗着脖子，拳头在掌心捏得咯咯响，“难不成是小默故意的？她连蚂蚁都舍不得踩！“

黎星落忽然伸手，指尖掠过王默脚边的调色盘：“这个型号的颜料盒，我记得精英小学后勤部上周才换的。“她指尖停在调色盘边缘的凹痕上，那是撞击时留下的弧形印记，“

凹痕的角度说明，撞击时颜料盒是被举在胸前的——王默同学，你拿重物的时候，习惯把盒子举这么高吗？“

王默的脸突然红了。

上周美术课她因为把颜料盒摔在地上，被老师罚扫教室，从那以后她总是把盒子抱在胸前。

此刻她看着黎星落指尖流转的星光，突然想起这个转学生总在晚自习时坐在天台，指尖划过空气就能召唤出星砂，像极了仙境里那些古老的大仙子。

“就算是小默的错，“陈思思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委屈，“

她也不是故意的啊。大家都是同学，为什么一定要这么计较？“

她指尖抚过自己手腕上的翡翠镯子，那是妈妈新买的，今早特意让她在镜头前多露露，“再说清沫的书包看起来确实......不太结实。“

舒言推了推眼镜，正要开口，叶清沫忽然蹲下身。

她指尖划过书包裂口处的线头，明明是被锋利边缘割开的齐整切口，却在王默指尖的缠绕下变得杂乱。

“其实我最好奇的是，“

她抬头望向王默，目光像透过显微镜般精准，“

你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的试卷？“

被颜料浸透的试卷上，“叶清沫“三个字旁边，是鲜红的98分。

而王默的试卷，此刻正躺在陈思思手中，分数是82——昨天午休时，叶清沫看见她躲在图书馆角落，用修正液反复涂抹应用题的步骤。

“我没有！“王默后退半步，撞翻了身后的消防栓指示牌。

罗丽从她裙摆里探出脑袋，粉色的裙角沾上了地面的颜料，“叶清沫你别欺负人，小默她......“

“够了。“黎星落忽然开口，指尖划过空气，所有悬浮的钢笔突然发出蜂鸣。

她银灰色的眼睛扫过在场众人，最后落在舒言身上，“舒言同学，你刚才说碰撞的冲击力取决于速度。“

她指尖停在走廊的监控摄像头上，星砂顺着线路流淌，“

如果现在调出监控，会不会看到王默同学跑着转过拐角，而清沫当时正在放慢脚步？“

舒言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腕表边缘。

他确实看到了监控画面，就在刚才路过保安室时。

王默几乎是小跑着过来的，怀里的颜料盒晃得厉害，而叶清沫在看到转角有人时就开始减速。

但此刻陈思思正用担忧的眼神望着王默，建鹏的拳头捏得咔咔响，他忽然发现，说出真相可能会让整个小团队陷入尴尬。

“监控这种东西，“他推了推眼镜，镜片闪过一片白光，“有时候角度会有偏差。“

他刻意忽略了黎星落指尖的星砂已经侵入监控系统，正在生成3D碰撞模拟，“重要的是同学之间的信任。“

叶清沫站起身，拍了拍校服上的灰尘。

她看着陈思思悄悄把王默的试卷塞进自己的名牌手提包，看着建鹏把黎星落的钢笔摔在地上，看着舒言用时间魔法修复了消防栓指示牌却对满地狼藉视若无睹。

王默还在小声啜泣，手指却在偷偷扯下叶清沫书包上的挂饰——那是黎星落用星砂做的小月亮，昨天刚挂上去的。

“原来如此。“她忽然轻笑，声音像冰棱断裂般清脆，“王默同学的单纯，是只看到自己的颜料盒有没有摔碎；陈思思同学的完美，是永远要在镜头前扮演善解人意的公主；舒言同学的聪明，是用逻辑编织谎言时的游刃有余；建鹏同学的热血，是永远用拳头代替思考。“

黎星落指尖的星砂突然凝聚成匕首形状，却被叶清沫轻轻按住。

她们交换了一个眼神，那些悬浮的钢笔突然自动归位，试卷上的颜料开始剥落，露出底下完好的字迹——那是黎星落在触碰试卷时，用星辰之力冻结了时间，保留了最初的模样。

“既然你们觉得是我的错，“叶清沫背起修补好的书包，指尖划过王默掌心的挂饰，星砂自动剥落，“那我道歉。“

她看着王默瞬间睁大的眼睛，“为让你在碰撞时，没能及时藏好自己的欲望道歉。“

走廊尽头传来上课铃声。

陈思思慌忙整理裙摆，孔雀的尾羽在她转身时扫到了地上的颜料，留下一道蓝痕。

建鹏踢了踢地上的试卷，被舒言弯腰捡起，却在递还给叶清沫时，指尖不小心沾上了星砂，那是只有真正纯洁的灵魂才能触碰的东西，他的手指微微发烫。

“清沫，“王默忽然抓住她的手腕，指尖还残留着星砂的凉意，“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叶清沫看着她水蓝色的眼睛，想起第一次在文具店遇见的场景。

王默盯着货架上的限量版钢笔，指尖在价签上摩挲了很久，最后却拿起旁边的普通款，对着店主露出甜甜的笑：“把这支留给更需要的人吧。“

可转身她就用罗丽的魔法，让那支限量版钢笔“不小心“掉进自己的购物篮。

“我知道。“叶清沫轻轻抽回手，星砂在她指尖凝聚成细小的锁链，“

你只是太习惯，用无辜的表象，去换取别人的宽容。“

她转身走向教室，黎星落的星砂在她脚边铺成银河，“但有些裂痕，就算用时间魔法，也修补不了。“

走廊渐渐恢复寂静。

王默盯着掌心残留的星砂，突然发现自己的指甲缝里还卡着书包的线头。

陈思思掏出小镜子补妆，孔雀在她耳边低语：“刚才的镜头角度很好，说不定会被校园电视台拍到。“

舒言盯着腕表上的齿轮，发现时间比平时慢了三秒——那是黎星落使用星辰魔法的痕迹。

建鹏摸着被星砂烫红的手指，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冲动好像真的有些伤人。

当第一节课的铃声响起时，叶清沫正在座位上整理钢笔。

黎星落递来一杯星砂泡的茶，指尖划过她的书包：“需要我用星辰之力修复吗？“

“不用。“

叶清沫望着书包上的裂痕，突然笑了，“有些伤口，留着才好看清人心。“

她指尖划过试卷上的98分，想起王默刚才盯着分数时，眼底闪过的嫉妒——那比钴蓝颜料更刺眼。

窗外，一片星砂缓缓飘过。那是黎星落在召唤仙境的星辰，准备记录下今天的每一个细节。

在叶罗丽仙境的星轨里，每个灵魂的轨迹都清晰可见，而今天，有几颗星星的轨迹，开始出现了细微的裂痕。

午休时，王默躲在洗手间补妆。

镜子里，她看着自己眼角的泪痕，突然想起叶清沫说的话。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校服口袋里的挂饰——那是从叶清沫书包上扯下来的星砂月亮，此刻正在她掌心发烫。

罗丽从娃娃屋里探出头，小声说：“主人，那个挂饰有星辰魔法的印记，我们不能......“

“闭嘴！“

王默突然低吼，镜子上凝结起一层水雾，“她有的东西，我为什么不能有？

“她盯着镜子里自己的眼睛，水蓝色的瞳孔深处，有一丝金色的光芒闪过——那是在仙境吸收了太多人类负面情绪的征兆。

另一边，陈思思在教室外接受校园电视台采访。

镜头对准她时，她特意露出手腕的翡翠镯子，声音温柔：“同学之间难免有误会，重要的是互相理解。“

孔雀在她肩头开屏，尾羽上的宝石在镜头前闪烁，完全掩盖了她刚才在走廊里踩脏试卷的脚印。

舒言在图书馆查阅时间魔法的典籍，指尖无意识地划过监控录像的截图。

画面里，王默跑步时扬起的发丝清晰可见，而叶清沫减速时微屈的膝盖，证明了黎星落的推论。

他忽然发现，自己刚才为了维护团队和谐，选择了忽视真相——这种感觉，比解不出数学题更让他不安。

建鹏在操场练习投篮，却总是投偏。

亮彩在旁边叹气：“你刚才不该那么凶的，沫沫的眼神好可怕。

“他想起叶清沫蹲下捡卷子时，眼底的冷静，那让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每次冲动发火时，从来没看过别人的眼睛。

下午的美术课上，叶清沫看着王默交上来的画作。

画的是星空，却在角落藏着一个破碎的书包，钴蓝色的颜料涂满整个背景，像凝固的鲜血。她忽然明白，有些冲突从来不是偶然，而是某些欲望在阳光下的投影。

放学时，黎星落站在天台召唤星辰。叶清沫望着远处的晚霞，忽然开口：“你说，辛灵仙子真的相信这一群人真的能保护世界吗？？“

“星辰的轨迹一旦偏移，“黎星落指尖划过星砂，在夜空中拼出王默等人的名字，“就很难回到原位。更何况他们呢？。

她转头望向叶清沫，银灰色的眼睛里倒映着万家灯火。

晚风拂过两人的发梢，星砂随风飘散，落在精英小学的各个角落。

王默的窗台，陈思思的镜匣，舒言的课本，建鹏的球鞋，都沾上了细小的星芒。

那是黎星落种下的观测点，也是叶清沫给他们的，最后的温柔。

当暮色完全笼罩校园时，叶清沫打开书包，取出被划破的笔袋。

裂缝处，星砂正在自动编织修补，像一道银色的伤疤。

她忽然想起在仙境时，仙子说过的话：“人类的灵魂就像瓷器，裂痕有时比完美更珍贵，因为那是真实的印记。“

走廊的监控录像里，那个下午的碰撞场景正在被星砂覆盖。但有些画面，早已刻进了所有人的记忆。

王默的抵赖，陈思思的偏袒，舒言的沉默，建鹏的冲动，还有叶清沫和黎星落眼中，看透却不说透的清醒。

这一晚，精英小学的星空格外明亮。

在叶罗丽仙境的冰晶川畔，水王子望着倒映的星轨，忽然看见几颗人类的灵魂星，正以诡异的轨迹靠近一颗闪烁着星砂的主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