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起身，打开他身后的大柜子，拿出最上面的一个档案袋，递给尤金。
尤金连忙上前，双手接过档案袋，“谢谢学长。”
他回到自己座位上，打开封皮，从里面取出七八张杨木纸。
这是一种比他使用的草稿纸高档一点儿的制式稿纸。
而他昨天誊抄的正式报告属于桦木纸，是质量最好的几种纸张。
抚摸着细腻的纸张，尤金心情复杂地看起莉莉·奥斯汀的死亡调查报告。
看着看着，尤金眉头皱了起来。
他听费马描述过莉莉的死亡现场。
对方应该是跪坐在床上，头部上仰，颈部折断，后脑贴合后背，面容惊恐，犹如见到什么无比可怕的事情。
这也和尤金昨天在莉莉寝室看到的那张脸相符。
可是这份报告却给莉莉的死亡定性为“意外身亡”！
哪有这么个意外法？
是觉得死者笑得太大声，所以脑袋直接仰过去了吗？
尤金皱着眉，继续往下看。
原来莉莉死的时候，现场还有另一个人。
那就是莉莉的另一个男朋友，霍尔·格里格。
“霍尔？这个名字有点儿耳熟。”尤金自言自语道，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想起这个人是谁了。
“昨天，在你之后的那个三级巫师学徒面试者。”约翰顿了顿，有些疑惑地抬头看天花板，“他也不丑啊。”
是不丑。
尤金想着昨天只看到一眼的那位三级学徒。
不但不丑，还有点儿小帅，高大威猛。
昨天，尤金在看到霍尔对待爱丽丝下半身的态度时，就知道自己稳了。
他心里嘀咕，“霍尔厌恶爱丽丝的下半身。凯恩导师只想录取对爱丽丝没有偏见的人做学生。呃，这很难啊！”
“难怪凯恩导师只有约翰和我两个学生。”
“约翰学长有些耿直。而我，唉，我现在也没什么资格看不起爱丽丝。”
尤金低头，继续往后看。
莉莉的死亡被定性为意外，正是因为霍尔的口供。
他说两个人发生了争执，莉莉撞到墙，恰好摔折了颈骨死掉。
霍尔说自己当时正推门离开，虽然听见声音，但是因为在气头上，也没当一会儿事，直接关上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直到负责调查的红肩章找到他，他才得知莉莉死了。
“调查人员中没有巫师，能确保霍尔说的是真话吗？”尤金有些不放心红肩章们的调查。
红肩章最多也就二级巫师学徒的实力，不可能有人会施展巫术。
约翰再次回答，“红肩章有巫师配给的魔法物品。其中有负责测谎的道具。霍尔说的话，小部分谎言，大部分真实。你往后看，其中关于他没有杀死死者这一点，是真实的。”
尤金低头翻到了下一页，果然找到了霍尔的谎言测试结果。
他没有动手杀死莉莉是诚实的回答，但他头也不回地走了这里含有异常波动？
也就是说，他可能看见了莉莉的死，但是因为不屑，或者因为恐惧，直接离开，没有尝试救治。
接下来是费马还有其他发现莉莉死亡的目击者的口供，并轻描淡写地提了一句费马回去后有做噩梦的经历。
报告后面，写的是调查的红肩章对案件的分析。
他们认为莉莉男友霍尔的话有很多疑点，但是真凶并不是对方。甚至没有发现真凶和霍尔有关联的迹象。
现场没有魔法残留波动，没有其他人动手的痕迹，暂时将莉莉·奥斯汀的死亡认定为意外身故。
尤金放下了调查报告。
对面的约翰发现尤金似乎对调查处理结果有些不满。
也看过这份报告的他说：“霍尔是三级巫师学徒。他被罚了三学分。”
三学分？
尤金不以为意。
他一个月的兼职费而已。
他明白约翰学长的意思。
霍尔是三级巫师学徒，是已经能施展真正巫术进行攻击和研究的准巫师。
莉莉则是没有晋升希望，已经死亡的一级学徒。
调查一级巫师学徒的死亡原因，可以。
但是为已死亡的一级学徒，向三级学徒伸张正义，可不是红肩章敢做的事情。
尤其对方还不是真正凶手，红肩章便随便罚些学分了事。
“调查就这么结束了吗？”尤金收起调查报告，“我的自习室友费马好像还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但是报告里没写。”
“你是说那个第一目击者？”约翰回忆起来，“报告里只说是做噩梦，具体情况我没有你清楚。”
费马的经历明明和莉莉相关，报告里却提都没提，用噩梦一词直接定性。
尤金突然想到了费马的导师，一环巫师图卡·葛文。
对方曾严厉地斥责费马混淆了噩梦和真实。
他很可能为了面子，不让调查人员把费马的事情写上去。
尤金收拢好资料，把档案放回原位。
向自己座位走过去的时候，他心里还在想着，“如果没有其他线索出现，莉莉的死亡调查恐怕就到此为止了。魔方虽然是个有组织有纪律的巫师势力。但在这个个人实力至上的巫师世界，强者和弱者之间，本身就没有公平可言。”
但是，看见莉莉的鬼魂后，尤金觉得一切不会就这么结束。
他摇摇头，故意对约翰说了一句，“只希望我要写的下一份报告不再是什么人的死亡调查报告。”
约翰很认真地给尤金解释，“导师负责管理学徒的异常事件调查。不过只有三级学徒相关的事件才会亲自出马。三级学徒死亡案件并不经常发生。你可以放心。”
尤金连忙解释，“我并不是在抱怨工作。”
“哦……”约翰想了想，“导师喜欢研究灵体，等你通过考试，有时间可以多了解。”
尤金扬了扬眉，点点头，心中想着，“看来昨天导师去查资料，不完全是为欧迪的案件。很多书他只翻了两下，应该是早就看过。”
尤金刚把自己的书本拿出来准备复习，实验室的大门就被打开。
迟到了五分钟的凯恩·罗兰从门外走进来。
他深蓝色的卷发有些凌乱，眼下一片青黑，胡茬浓密。
进门之后，凯恩毫无形象地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尤金，写一封邀请信，寒暄的部分你随意，主要内容是，我怀疑这里有疑似新型灵体出现，让他过来看看。”
“好的，导师。”尤金迅速记忆着其中的关键点，并在大脑中自动转化为更书面的用词。
“导师，需要寄给谁？地址是哪里？”
这样的信件肯定是寄到巫术魔方外面的，准确的地址非常重要。
“不用写地址。”凯恩已经打开了内间的房门，里面只拥有下半身的爱丽丝小姐若隐若现，“收件人写金·麦尔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