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霉，太倒霉了！”
“差点我这张貌美如花的脸蛋就要毁容了，去吃个夜宵压压惊吧！”
王史音抚着心口，从小路出来后直奔夜市，这边尝口糕点，那边抿口果茶，一路免费试吃，最后有点过意不去了，花十块钱买了一碗酸辣粉，蹲路口嗦完才心满意足地回去了。
这一夜，对很多人而言十分漫长。
王史音吃饱喝足，头沾枕头就睡，香甜无梦。
醒来又是大清早，王史音尝试睡懒觉，但在半个小时翻来覆去后，饥饿的肠胃开始打鸣，她只好起来了。
衣柜里的保洁制服，好几件背面印着环保标语，王史音挑了件最朴素的，以至于出小区时，物业保安翻着登记簿连看了她好几眼，好像在思考这个人是偷溜进来的保洁阿姨还是新来的保洁阿姨，还是喜欢cos保洁阿姨。
王史音先去了一趟姜公馆。
今日姜公馆大门敞开，一名穿着黑长袍，胸口系白花的中年女管事站在入口处，一个个分发着吊唁册。
“……王史音？”
王史音刚要进去，忽然身后响起一道不确定的叫唤，转头一看，是钱雪柔和大学时候的另外两名室友，雷贝贝，张漫。
钱雪柔穿着一身朴素黑裙，胸口佩戴白花，见真是她，顿时露出了欣喜的表情，“我就知道是你！”然后扭头冲另外两个女生说，“我就说吧，史音肯定会来！”
“你眼力好，我可认不出来。”雷贝贝一身昂贵的深色裙装，背着名牌包，画着美艳的妆，眼神却很冷淡。她上下打量了王史音两眼，右手将鬓前的棕色短卷发挽至耳后，皮笑肉不笑道，“还以为是主家叫了哪个保洁阿姨上门打扫呢。”
王史音也不生气，微微笑道，“猜得真准，我现在确实在做保洁。”
“哗众取宠。”雷贝贝冷嗤了一声，刻薄鄙夷的目光掠过她，径直昂过头，迈进了大门。
“史音，你别管她。”钱雪柔有点尴尬，低声劝道，“贝贝最近闹离婚，心情不好。”
换做旁人听到这话，高低要多问几句，或者表达两句，立刻就会在一来一往间拉近距离。但王史音就不，只是说，“我管她干嘛？又不是为她来的。”
“也对。”看出她交流欲望不高，钱雪柔识趣地说道，“史音，张漫，你们先进去吧，我还要等人……哦对了，姜家不收帛金。”
“感谢你。”进门的时候，女管事递上了吊唁册，以及一小袋精致的糖果。
姜白邑在校时，也算备受瞩目的校草级人物，但前来吊唁的同学寥寥无几。王史音去灵堂上了柱香，就去院子里吃起了丰富的自助点心。
院子里多是一些生面孔，三三两两的窃窃私语。有几个道士，手里拿着可能做白事用的法器，目光却飘来飘去的，隐晦注意着来往的吊唁者。
“王史音。”这时，张漫突然走了过来，冲她友好地笑道，“好久不见，最近怎么样？”
“还可以，你呢？”
“我也还行。”张漫望着她，目光多了一丝复杂，“一开始钱雪柔说你去做保洁了，我还不信，你不像分手就自暴自弃的人。”
“嗯……啥？”王史音一开始没听懂，反应过来后立刻反驳，“谁说做保洁就是自暴自弃？”
“她倒没说得那么直白，但总归是这个意思。”张漫停顿了一下，目光环视一圈后，忽然上前两步，声音放低了些，“其实，我不信钱雪柔，不是因为了解你怎么样的，而是我不信她的话……我有时候甚至怀疑，她是不是被夺舍了。”
话题来得猝不及防，王史音呆呆地咽下一口小蛋糕，“哈？”
“记得我们毕业前玩的‘冥婚游戏’吗？我总觉得那次之后她就变了。钱雪柔以前性格多好啊，温柔真诚，现在完全不一样了。虽然她伪装得很好，但我不止一次发现，她开始喜欢挑起周边人的负面情绪，今天偷偷跟这个人讲那个人的坏话，明天跟那个人讲这个人的坏话，双方爆发矛盾吵起来，她又像老好人一样劝架……”
“姜白邑之前人缘多好啊？傅卿、孟章、韩纪……身边那么多兄弟，短短几个月就全闹崩了。还有姜家，我们上次来的时候那么热闹，现在人都没几个了，总觉得阴森森的。”
说到这里，张漫拢了拢披肩，“我以前和钱雪柔关系好，你是知道的。你也知道我们为什么闹得不开心。我这人不信怪力乱神，但一个人究竟要受多大的刺激，才会产生那么大的变化？”
——这，她怎么知道？她也不信怪力乱神啊！
王史音默默递上一块雪花酥，“吃吗？味道不错。”
张漫一看，就知道她没信，摇头苦笑道，“不了，我现在吃纯素。”话题便转到了健康饮食上。
聊了几句有的没的，张漫就告辞了。
只是临走前，她忽然又像想起了什么，“对了，我刚才来的时候，听到钱雪柔跟贝贝说，你大一时曾对傅卿有过好感。”
她没把话说完，却尽于此。
王史音的脸色终于有了一丝变化——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