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天霜拳对排云掌

步惊云感受到了秦霜炽烈的战意，毫不犹豫放开了孔慈的手，提掌攻去。

这一次孔慈长记性了，二人刚战到一处，她就提着裙摆一溜烟跑回了天下第一楼。

秦霜暴喝一声，青石板上绽开蛛网状冰纹，右拳凝结的霜晶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晕，

排云掌裹挟的水汽撞上寒霜，竟在半空凝成千万柄不规则冰刺，悬而不落。

步惊云突然撤掌后仰，逼开三柄直逼面颊的冰刺，他太熟悉这种战斗节奏——天霜拳讲究以静制动，而排惊云掌最忌招式用老。

果然，秦霜左拳悄然按向地面，潜伏的寒气顺着砖缝窜至步惊云脚下，瞬间凝成霜牢锁住他双足。这是天霜拳第七重绝学‘霜天晓角’，当年雄霸用这招冰封过整条运河。

“破！”

暴喝声中，步惊云额头筋肉虬结，双脚肌肉虬结，冰牢被蛮力挣开，四分五裂七八块碎冰被震向秦霜的方向，如暴雨般劈头盖脸打去。

秦霜挥袖扫开碎冰，却见一只拳头在他眼前越来越大。

秦霜不退反进，矮身一步靠进了步惊云怀中，天霜寒气最大功力催发。

步惊云瞳孔骤然紧缩，无尽寒气侵蚀入体，胸前皮肤仿佛刀割一般疼痛，血液流转凝滞，就连心脏的跳动都缓慢了几分。

秦霜的天霜拳什么时候精进到了这种地步！

步惊云心头只剩下这么一个想法。

直到他大半年前叛出天下会之前，秦霜的武功一直都差他一筹，两人若是动手，步惊云有十成把握自己能压着对方打，可是现在交手才十来招，更擅长进攻的自己却反而落入了下风。

他却不知道自己的排云掌被雄霸留了一招，而秦霜的天霜拳却已经被丁燃补完，不仅如此，丁燃还将原版的三分归元气传给了秦霜。

步惊云武学天赋固然好，但这大半年为寻无名东奔西走，风餐露宿，武学修为远没有他在天下会安心修炼的日子里增长的快，而秦霜虽然当了九个月的牛马，但却补上了自身武学最大的一块短板，甚至修行了三分归元气之后，还增强了天霜拳克制排云掌的特性，处处强出步惊云一头。

惊险之间步惊云变肘来攻，触及秦霜衣襟的刹那，突然感觉整条右臂经脉像被灌入水银。天霜寒气化作无数冰针顺着毛孔钻进血肉，连臂骨都发出细微的咔咔声——那是血液正在结晶。

“喝！”步惊云左掌拍向自己右肩，排云掌柔劲将寒气震散三成，右拳去势不减，却在距离秦霜咽喉半寸处诡异地划出弧线，水汽在两人之间凝成雾镜，映出秦霜骤然放大的瞳孔。

“嗤啦”一声，雾镜被天霜拳劲撕碎，碎裂的冰晶却在排云掌力牵引下旋转如刀轮，秦霜的大红广袖瞬间化作纷飞红蝶。两人衣袖尽碎的手臂绞在一处，青筋暴起如两条角力的苍龙。

步惊云忽然笑了。他额前乱发结满白霜，眼底却烧着团黑火：“师兄可知排云掌第十式的名字？”

话音未落，被寒气冻结的毛孔突然喷出蒸汽，整条右臂竟泛起诡异的赤红。

秦霜脸色骤变，他感觉到两人相抵的手臂正在急速升温，方才注入的寒气竟倒涌回经脉。

天下第一楼飞檐下凝结的冰棱都在这股温度之下融化滴水，檐角铜铃叮当乱响，方圆十丈的积霜同时腾起白雾。

“哗啦啦——”

孔慈的惊呼声从楼内传来时，整片汉白玉石地砖突然崩裂。步惊云足下炸开三尺深坑，蒸腾的水雾裹着两人冲天而起，半空中悬停的千万冰刺齐齐调转锋芒，在烈日下织成一张寒光凛凛的巨网。

秦霜左手结出霜印，右拳却传来灼痛，他忽然想起师父说过，排云掌练到极致时，至柔之水可化至阳之汽。

这个念头刚起，耳畔就传来步惊云的低语：“这招‘云蒸霞蔚’，本是留给雄霸的。”

“狂妄！”秦霜听到步惊云要杀恩师，顿时被激怒，暴吼一声，不再留手。

“三分归元气！”

“什么？”步惊云感受着对方体内那一股与天霜拳同出一脉，却完全不同的力量心神大乱。

秦霜手掌间凝聚的透明气团泛起诡异波纹，步惊云清晰看见自己的倒影在气团表面扭曲变形。

这是远比天霜拳更可怕的力量——三分归元气，将风神腿之绵长、排云掌之刚猛、天霜拳之阴寒融为一体，此刻却在秦霜手中呈现出截然不同的形态。

“原来这才是霜师兄真正的底牌，雄霸竟然将三分归元气传给了他！”步惊云右臂赤红未退，左掌已悄然引动周围水汽，悍然爆发，就这样一臂与秦霜纠缠，一臂则对轰而去。

砰，半空之中一阵爆响

“啊！”

二人同时惨叫一声，跌落两边。

对攻的冲击波威力超过二人想象，反震之力竟然直接将两人纠缠在一起的手臂生生撕裂！

步惊云双目通红，忍着剧痛，施展排云掌，半空中二人断臂处激涌而出的鲜血在步惊云的操纵之下凝聚成团。

“给我死！”步惊云狰狞若狂，单臂猛地将面前血球推出，血球化作一只丈高血手印拍向秦霜，仿佛拍苍蝇一般。

秦霜断臂处冰霜冻结伤口，眼中冷芒森森，他本以为得了师傅真传，天霜拳又克制排云掌，自己可以轻易制服步惊云，想不到事情竟然发展到这个地步，这下二人真要斗个不死不休了！

秦霜原本还念及二十年师兄弟情义，如今却也不得不全力出手。

面对血掌扑压，秦霜一边冷静飞退，一边提起浑身气力，欲要施展尚不纯熟的三分神指。

“唉，何苦来哉。”天下第一楼中传出一声嗟吁。

滔天血掌突然间分崩离析，化作血雨飞散四方。

二人同时看向天下第一楼二楼露台之处，只见一个大红衣袍的中年人背手而立，正凝眉看着他们。

“师傅！”秦霜惊呼。

“雄霸！”步惊云怒喝。

丁燃不做回应，只是淡淡看着二人。

步惊云眼中怒火几乎凝若实质，最后看了一眼半掩在雄霸身后的孔慈后，他仰天长啸一声，施展轻功遁逃而去，徒余半空之中凄绝哀婉的长啸声盈盈不绝。

孔慈只是哀怨地看了一眼步惊云离去的身影，便匆匆跑下楼去看秦霜的伤势。

等到丁燃也下楼之际，秦霜已经在众人的簇拥之中回到了天下第一楼。

他的脸庞有些苍白，应该是失血过多的缘故。

秦霜一见到雄霸便双目通红，跪倒在地：“徒儿无能，丢了师傅的颜面。”

秦霜心中愧疚交加，既愧自己无能，使出三分归元气依旧落入了下风，天下会新任帮主大婚之日被人打断了一臂，这样的消息传到了江湖上，可谓是丢脸至极，既不但丢自己的脸，同样丢丁燃的脸；同时秦霜也疚步惊云，原本他只是想教训教训步惊云，虽然步惊云要当众掳走他未过门的妻子，但在秦霜看来步惊云没有成功的可能，他只是犯了一个可以被原谅的错，只是没成想打着打着打出了真火气，导致二人同时断臂。

“徒儿武功低微，而今又断一臂，实在难当大任，还请师傅收回成命。”

丁燃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你只是输了，又不是死了，下一次赢回来不就是了，难道你连这样的气魄都没有吗？”

“师傅……”秦霜抬头，虎目含泪，然后就看到丁燃正在摆弄一只断臂。

？

秦霜的额头刚升起一个问号，就见丁燃提起断臂一个进步闪到了他的身前，不等秦霜反应，丁燃直接将断臂怼在了秦霜的伤口之上。

“啊！”秦霜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只觉得伤口处撕心裂肺般地疼痛，几欲昏死过去。

一阵绿光闪过，断臂血肉连接，堪堪接上，丁燃看了一阵，满意地点了点头。

“接好了。”

秦霜虚脱一般半跪在地，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提起胳膊观察起来。

然后……然后他就看到了两只右臂。

秦霜：……

一旁的孔慈呆萌地道：“爹爹，你好像接反了，霜师兄怎么有两只右手。”

“啊？”丁燃闻言扭头看去，果然看到了一脸呆滞的秦霜和他无处安放的两只右手……

“不好意思，眼花了没注意，没事，我揪下来重新接。”丁燃面色一红，拿起一旁天下会弟子捧着的另一只断臂又向秦霜。

秦霜闻言大惊：“师傅……别……啊……”

“爹爹，这回是正反面接反了……”

“不要……啊……”

秦霜是抽过去的，昏迷之前嘴角还余留着残念的笑容，仿佛是看到了奈何桥对岸孟婆一脸和蔼地跟他招手，等他苏醒过来之时，已经是大婚之后的第三日了。

而丁燃也离开了天下会，正式步入了这个精彩纷呈的江湖。

“那么，先去哪里好呢？”丁燃环顾娇艳山河，最终选择了一个方向，闪身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