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连墨接了电话,朝电话里头喊了声,“我是宁迟昭朋友。”
南霜了然,是超市那个老板。
把电话递给温婉眠,南霜说道,“我过几天就回来了,阿眠。”
挂完电话后,南霜这才重重松了口气,额头冒出的冷汗,整个人格外寒颤,不知是因为天气原因,还是心理的慌张,让她不由得拉紧外套。
傍晚的市区人乌泱泱,闪烁着霓虹灯的大楼繁华绚丽,无边的夜色围绕着北市,车流如同流动的光带,勾勒出银色河流,流淌在城市血脉之间。
南霜从医院出来,她本想待在那陪着外婆,却被黎慧芝赶出来,说让她去散散心。
可她哪有心情,整个人心思都扑在了病床上的亲人,夜晚的风吹的刺骨,可南霜像是没有知觉般,在海边的公路上逆着车流走。
晚上的海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可公里下的海滩边,还有年轻人在烧烤。
南霜趴在围栏上,任由海风吹开她的发丝。
突然,前面响起爆炸声,火光四溢,响彻在海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掉进去了,溅起巨石还高的水花。
救护车很快就来了,躺着个模糊不清的人,体型发胖,像是个中年男人。
南霜不想看热闹,站起身就往反方向走。
越走越安静,前面是个高速路口,有条楼梯下去,就是海滩,晚上没什么人愿意来这么远的地方,四周空荡荡,只听见海浪拍打的声音。
她走了下去,在黑夜中摸索,意外的没摔倒。
南霜整个衣服都被往后吹,杏眼带着淡淡的忧伤,破碎的要撕裂开,整个人摇摇欲坠在海边,瓷白的脸庞此刻没有一点血色。
她脱下鞋子,赤脚朝海边走去,踩在柔软的细沙上,一步一个脚印。
手臂被人用力的往后拽,重的生疼,要把南霜的肉都嵌入骨子里。
“你要跳河?”宁迟昭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声音有些惊讶,很快又恢复平常。
知道自己的行为颇有不妥,但又怕南霜想不开,索性放开她,拽住她的领子往后拉。
突然的动作让南霜差点撞进宁迟昭的怀里,被她硬生生的控制住了,下意识往后倒,又被他拉了回来。
南霜扭头去看他,蹙了蹙眉,开口解释:“我只是想光着脚走,感受一下海。”
她还没那么蠢。
宁迟昭这才把手放开,看了她半晌,缓缓挪开视线,嘴巴却是不饶人,“谅你也没那么大的勇气去跳海。”
南霜这才发现对方浑身脏兮兮的,脖子上肉眼可见的伤疤,鲜血淋漓,像是刚刚才受的伤。
仿佛经历了场搏斗。
抓她的手背上带着被擦破皮的痕迹,联想到刚刚事故,南霜若有所思的沉吟,并没有多问。
宁迟昭注意到南霜看过来的神色,两人又像昨天晚上那样,僵持在这,谁也没有去打破这份宁静。
还是南霜先动了。
“先上去。”她拉着宁迟昭的衣袖,生怕他跑了。
宁迟昭没说话,垂眸乖乖的被南霜拉着走,直到走了几十分钟,市区的景象这才缓缓出现。
南霜朝着药店走去,宁迟昭慵懒的靠在角落墙上,掏出烟,点燃深吸口。
脖子上的伤口还在淌血,顺着衣服滑落,染湿一片。
他没走,在等南霜回来。
南霜从药店提个袋子过来,在里面翻找什么东西,抬头看向比自己高一个头的宁迟昭,高的让她要伸手去够,只能示意宁迟昭过来点,“你弯腰。”
宁迟昭动了,他没有特地去弯腰,而是蹲在南霜的前面,一低头就能看见他微卷蓬松的头发,任由自己展示脆弱的另一面。
南霜把碘伏盖拧开,撕开棉签的包装袋,直到染上药水,跟宁迟昭面对面,朝脖颈涂了上去。
他的脖颈很细,血水下是上下滚动的喉结,此时已经看不出皮肤的颜色,只有翻开的血肉暴露在空气之中。
这惨不忍睹的画面,让南霜阵阵幻痛,“你不疼吗?”
宁迟昭垂眸,睫毛像两把小刷子似颤抖,他笑容很浅,但看不出喜怒,凉的发慌。
“习惯了。”不咸不淡的应她。
虽是这么说,但南霜还是怕自己下手太重了,开始和宁迟昭搭话,眉眼如画,手里的动作却是轻柔了许多,“上次给你的点心,味道怎么样?”
宁迟昭想半天才从脑海里挤出那么点画面来,那盒点心被他丢进垃圾桶里,然后让江连墨吃掉了。
意识到这点的宁迟昭,身体更是僵在那不动了,目光在四周游离,不再与她对视。
眼睛眨也不眨的开口撒谎:“挺好吃的。”
毫不心虚,看人看不出丝毫破绽,就连南霜也信以为真。
“那就行,还以为自己做的不好吃。”南霜说道。
宁迟昭也想到了那天江连墨吃完意犹未尽的表情。
还没等他回过神,南霜已经把纱布缠绕在宁迟昭的脖子上,打了个结,密不透风。
“回去别碰水,你这个看起来很严重,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宁迟昭站起身,戴上帽子,“不用了。”临走前,他扭头看了眼南霜,“欠你个人情,下次还你。”
南霜站在那,看着对方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看向地板上没带走的药品,她弯腰捡起来,朝着医院的方向走去。
黎慧芝在外婆病床前守着,见南霜手里提着东西,心下一惊,上前掀开她的衣袖,“受伤了?怎么弄的?”
手臂滑溜溜的,什么都没有,以为是伤口不在这里,又急忙作势要去翻看南霜别的地方。
南霜制止住黎慧芝的动作,把东西放到桌子上,安抚着黎慧芝,“没有小姨,我没有受伤。”
“是我,一个朋友,我买给他的。”说到宁迟昭的南霜,语气顿了顿,若无其事的开口。
黎慧芝再也绷不住自己的情绪,趴在南霜的肩膀埋头哭泣。
南霜看到她多了好几根白发出来,憔悴无比,整个人像是受不住力般瘫在南霜身上,哭着哽咽,“自从你爸妈走了后,我们家就只有你一个人孩子了,现在你外婆又重病了。”
“要是你再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怎么去跟你爸妈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