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五人即将到达狩猎深林边缘时,一条滑腻的舌头突然缠上了他们的脚踝,把他们给扯了回去。
邴禌棓眼疾手快斩断了那条舌头,深绿的液体将草地腐蚀秃了一块,她低头,脚踝处果然多了一圈不规则的红痕,表面冒起大大小小的水泡。
林间的毒雾无风自动,原本到头的深林变成了一眼望不到头的迷宫,火墙渐渐熄灭,看了眼前仆后继的异化种,邴禌棓果断拖着眼镰冲入狩猎深渊深处。
越往深处走雾越大,气味越重,眼前缓慢漂移的五颜六色的一片跟吃了有毒的菌子一样,看得人头晕目眩,分不清东南西北。耳边异化种的嘶吼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周遭安静的多少有些怪异,也不见其他四个人的身影。
湿透的衣裙贴黏着皮肤,她嘴唇冻的发白,尽管如此,邴禌棓面上依旧平静的可怕。站在原地思考几秒,她决定先沿着一个方向走试试。
沿途的树上一一做上标记,十分钟后,邴禌棓成功绕回原点。
扭了扭隐隐作痛的脚踝,她扬起眼镰对着面前的毒雾横向一挥,可现场只听劲风扫过,未闻其他倒地的声响。邴禌棓心道奇怪,她鼻尖微微耸动,明明属于异化种身上那种腐烂的味道近在咫尺,伸手却是什么也摸不着。
会隐身吗?
邴禌棓瞳孔闪烁起淡淡的红光,皮肤上的花纹颜色肉眼可见的加深,如血一般攀附其上。得快点出去,在这里待的越久,吸入的毒雾就越多,她悠悠踱步,指尖抚过她在树干留下的标记。
指腹传递的粗糙质感如此真实,一处一处的裂痕,凝结的树脂,时而飘落的枯叶……但。邴禌棓在一棵粗壮的歪脖子树前驻足。
浅浅估算,歪脖子树的树干可能需要二十个成年男性手拉手环绕,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在于,这棵歪脖子树的叶子,都长着人的五官。
邴禌棓摸着已经消失了一半的标记,手缓缓收拢,在漫长的沉默中,一拳打向了标记所在的地方。
下一秒歪脖子树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根部拔地而起,腐臭粘稠的液体和发霉的肝脏自树干缝隙渗出,树叶上的人脸七嘴八舌说着一些听不懂的话,树枝如同橡皮一般延长伸向邴禌棓。
邴禌棓见状往后撤了一大步,亡猩眼镰脱手自主斩断了纠缠而上的异化种的枝叶,那些枝叶掉在草地上,长大嘴尖叫着吵得人脑仁疼,树枝像条虫子一样呈波浪线弹来弹去,断口还流淌的深绿色的粘稠液体。
可斩断了这些,接着又有更多的人脸枝叶扭成麻绳紧随其后,眼镰再次回到她手中,她躲闪着转身就要跑入林间。
可那些枝叶比她更快,眨眼间就蹿至她面前,拦住了她的去路,韧性极好的枝条迅速收拢,层层叠叠包围,将邴禌棓困在其中。
内里的光线斑驳看不清情况,枝叶蠕动着还有进一步收拢的架势,她挥镰施力劈砍,锋利的刃尖陷入枝条然后反弹了回来。
砍不动,邴禌棓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显现出一丝疑惑,接着她又试了几次,但还是一样的结果。
随着空间的不断压缩,能呼吸到的空气越来越少,邴禌棓思索几秒,深吸一口气憋住,她周身弥漫血雾,一只巨大的闭合的鬼眼浮现。有限的空间不利于施展大动作,所以她必须将力量全集中在一点上。
邴禌棓两腿稍微分开一点距离,眼镰倒握,周身血雾纷纷朝着镰刃上的重瞳鬼眼汇聚,她等待了几秒,扬起眼镰斩了过去。
缠绕成球的枝条在这一击下破开了一条缝,邴禌棓则借机侧身钻了出去。见她逃脱了,团成球的人脸枝叶立即四散对猎物紧追不舍。
但这次邴禌棓可不会那么容易就被缠住,她左拐右拐跑得飞快,与人脸枝叶绕着,也趁着间隙寻找异化种的弱点。
不过这些人脸枝叶数量太多,且难缠得紧,得想个办法解决掉。邴禌棓游走在树林间,一时不察便有人脸枝叶找准机会蜂蛹而上,遇到快要缠上来的人脸枝叶她就挥镰劈斩掉,偶尔有包抄的她就调转方向重新计算下一个路线。
在体力即将告罄之际,她成功将人脸枝叶与周围的树绕了个死结,从天空往下看,这一片还挺像个粘满装饰物的蜘蛛网。
邴禌棓呼吸微喘,此刻竟有点后悔之前懈怠了体能训练,不然也不至于跑了这点路就喘起来了,她看着奋力挣扎的人脸枝叶,虽然很想一走了之,但除了消灭这只异化种,她实在想不出别的办法离开狩猎深渊了。
而且由于吸入了太多的毒雾,她的意识已经有些恍惚了。
邴禌棓抬脚来到被束缚住枝叶的异化种前,抬手就要挥砍下去,动作却在下一秒顿住了。异化种的躯体轰然倒塌,一瞬间失去了生机似的,根部融化成了一滩黏液。
死了?邴禌棓缓缓放下眼镰,盯着地上一动不动的异化种看了数秒。可林间绕成蛛网的人脸枝叶并没有消停,保险起见,处理掉。
思及此,她再次扬起眼镰使出镰眼之刃,一轮血色环月将异化种的躯干竖着切割成了两半。被切割的躯干连带着人脸枝叶同根部一样,化作一滩发臭的黏液。
解决完异化种,邴禌棓站在原地等待了一分钟,可惜周围一切风平浪静,无事发生。等一下,好像有了一点不同,离她最近的树木就像雪花屏一样闪了两下,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这棵树好像掉色了。
邴禌棓拿眼镰戳了一下,谁知眼镰居然径直从树干穿了过去。没有实体……她看着两者相交处,然后来到其他的树测试了一遍,最后结果都与第一棵树相同。
是幻觉。邴禌棓若有所思地收回手,会异能的异化种?怪不得之前连树倒地的声音都没有听到,恐怕这小片树林都是异化种用异能制造的幻觉。
邴禌棓收起眼镰,瞳孔闪烁着的红光暗淡下去,眼周围和脖颈两侧的花纹也随之一齐消散,虽然有丝疑问,但还是出去更为要紧。
正当她转身要离开时,脚踝却传来一阵难以忍受的剧痛,邴禌棓微蹙眉,只见那一圈红痕水泡竟是蔓延了整个小腿,接着她控制不住弯下腰,一股强烈的灼烧感和铁锈味的液体一齐涌上喉间,她捂着喉咙,唇缝间染上抹赤色。
邴禌棓眼前的景象开始出现重影,胸口处缓缓绽放一朵长着人脸的诡异花朵,人脸花朵冲她欢快的笑着,根部还在源源不断汲取着她身上的新鲜血液。
低头一瞧不止胸口处,就连她的双臂都生长出了人脸花朵,它们缓缓从肉里、皮肤里钻出来,有的欢喜有的哭泣,不出一会儿,邴禌棓身上的白裙就被浸染成了红裙。
居然还有寄生的能力……邴禌棓能感觉到自己的呼吸逐渐困难,意识也越来越模糊,但难道是那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