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初见

慕瑶回到馥凝宫后，剪下一缕头发，放在了最后那封信里，又将一些戴过的钗环放入锦匣内，上了锁，亲手埋在了枫树下，“士希哥，锦匣满了，就当我嫁过你了吧。”

翌日，未到卯时就起身，慕瑶换上南照的嫁衣，一步步走到照阳殿，向慕远行跪拜大礼，“慕瑶拜别皇兄。”

慕远将她扶起，拿帕子轻轻擦拭慕瑶脸上的泪，为她盖上他特意命人赶制的盖头，那盖头很重，比一般的要长一些，用金线绣九尾凤，边缘缀红蓝碎宝，四角上都是极好的东珠。

“这样的盖头才配得上朕的妹妹。”

慕远在慕瑶的喜轿前骑马，等出了城，他也不下马，先是对着南照的一众侍卫喊话，“尔等若将长公主安全护送至北岩，便是南照的功臣，归来之日，朕将亲赐十亩良地，白银千两。”

又对北岩的接亲使说，“朕只能送到此处了，接下来，还请接亲使顾及长公主身体，切勿赶路。”

“自然自然，一切以长公主身体为重。”还未到北岩行册封礼，所以慕瑶仍是南照的长公主。

“不知益康帝是否会如允诺的那般，出京迎轿？”

“皇上特意嘱咐臣，让您放心，他定会亲迎长公主进宫。”

“好，那朕就拭目以待了！”他挥手示意继续奏乐，而他则退到一旁，看着喜轿越行越远，直到看不清跟着的最后一抬嫁妆。

慕远命礼部在南照选出了最好的乐者，一路吹奏喜乐，他要让西戎和东乔都知道，南照的长公主嫁到了北岩。

路上虽略有颠簸，但慕瑶心情不错，她只是前几日坐在的设有红纱帷幔的喜轿中，等出了南照，就换到了马车上，马车很大，她和几个侍女坐得还算舒服。

快到北岩时，她让停下休整了一日，接下来便又换乘喜轿。

北岩京郊，君熠带着皇帝和贵妃的仪仗，早已等候在此，见着那大片的红色，离自己越来越近，竟莫名的心慌，他想起朝堂上大臣的反对，不禁觉得，他与喜轿中的人，不会只是帝王与贵妃那般简单。

喜轿在君熠面前停下，他下了马，将喜轿中的人看得更清楚，他吩咐轿夫落轿，又上前一步，轻声道，“公主一路辛苦，车中备有吃食茶饮，还有软榻可供公主休息，宫里离这不算太远，两个多时辰，便可抵达。”

君熠是允诺了慕远，慕瑶出嫁一切事宜按南照规矩来，也亲自出城迎轿，但皇后的喜轿才能抬进宫，慕瑶是贵妃，只能坐马车。

慕瑶在轿中颔首，这些她都知道，于是伸手，等着喜娘扶她，却被君熠抢了先，慕瑶感受到扶她的是君熠后，微微屈膝，向他行礼。

待慕瑶上了车，君熠亦上马前行，他骑在马背上想，当年一道圣旨，淑妃就进了东宫，他不曾像这样出宫迎接过，对淑妃也从未有过期待。

至于大婚，还是十岁那年，大哥成婚的时候，母后问他长大后，想娶个什么样的妻子，他那时想，北岩名门贵女那么多，总会有一个嫁给他，他想过那女子，性子是文静还是活泼，样貌是清丽还是明艳。

可后来，他被立为太子了，母后不在了，若不是父皇身子实在不好，过些年，这个皇帝，轮不到他来做。

北岩皇室男子弱冠才能成婚，在此之前，父皇告诉他，没有合适的太子妃人选，他细想了想，确实如此，家室好的没实权，有实权的门第不够，有才学的容貌一般，长得好的家族又盘根错节，好，那就不大婚，还省去了许多麻烦。

所以当他接到密信的那一刻，他是震惊的，但不过瞬间，野心就将他填满，想到这，他回头望了下马车，原因无他，慕瑶的红盖头太引人遐想，那展翅的九尾凤，似乎不满当下的待遇。

君熠不知这位公主是什么性格，但一定不是桀骜跋扈之人，他记得方才那个谢礼，是属于北岩的，丝毫看不出只学了月余，很是得体好看。

终于到了宫门口，君熠命人直接将马车赶到慕瑶的住处，兰香榭，玉兰花开得正盛，院中廊下还有数十盆兰花。

方才君熠已经回了圣安殿，他今晚不能留在这，纵使他很想揭开那盖头，无奈，不合礼制。稍晚些时候，会有册封使去兰香榭宣读圣旨，这样慕瑶才正式成为北岩的贵妃，而新进宫的后妃，三日后才能侍寝。

慕瑶却觉得这样很好，她真是有些累了，若再绷着劲和君熠相处，她恐怕会不想说话，于是自己揭开盖头，打量起新的住处。兰香榭很大，依水而建，她透过窗看向院中，除了玉兰，还有些石榴树和桂树，想来开花时，也会很美。

简单用了些汤，便让人服侍她更衣沐浴，她想早些休息。

三日后的傍晚，慕瑶和君熠的第一次独处。

君熠终于见到了盖头下的慕瑶，明明未施粉黛，眉却那样细长漂亮，一双杏眼中好似有水波流动，再看那唇，君熠觉得自己呼吸都重了几分，从前常听人说樱桃小口，今日终于见了，只比樱桃略大一点，却和樱桃一样红。

这样容色的女子，在本属于她的新婚夜，竟要自己揭开盖头，一想到这，君熠就觉得可惜，更何况，这女子还是金尊玉贵的公主，他忽然不想让她有这个遗憾，心中有了打算。

晚膳一道道上来，令慕瑶熟悉的很，竟都是南照的菜色，慕瑶不解，君熠先开了口，“朕让膳房备了些南照的菜色，不知公主可有爱吃的，若没有，就再让他们去做。”

“臣妾多谢皇上，这酥皮荔枝虾，臣妾很喜欢，您也尝尝，既行过册封礼，臣妾就是北岩的贵妃了，您不必再称臣妾为公主。”

“好，那朕听贵妃的，多用一些。”

酥皮荔枝虾里，没有荔枝肉，只有荔枝的汁水，虾炸成荔枝皮的样子，很是酥脆，是个酸甜口的菜。这会刚开春，荔枝还没下来，做这道菜，定是废了一番功夫。慕瑶确实好久没吃这道菜了，临行前天气更冷一些，自然是没吃到的。

君熠见慕瑶第三次夹起这道菜，笑着对慕瑶道，“果然喜欢这道菜，朕尝了，确实味道不错。”

“让皇上见笑了，臣妾许久没吃，一时停不下来。”

“喜欢就多用些。”说着，亲手给慕瑶夹了些他觉得还不错的菜，他觉得慕瑶太瘦了些，想来是路上颠簸所致。

“方烨臻，你去吩咐膳房，叫他们多备些虾，赏做这道菜的厨子，叫他来兰香榭的小厨房，专门伺候贵妃。”

圣安殿的总管太监方烨臻，此时正在给君熠布菜，听到吩咐立刻应了，“是，奴才这就去。”他看出来了，皇上嫌他在这碍眼了。

“臣妾多谢皇上。”

君熠又去看慕瑶的唇，他觉得那样的唇，吃荔枝时一定好看极了，想着就问了出来，“贵妃爱吃这道菜，想必也爱吃荔枝？”

“正是最爱荔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