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万物终将逝去，唯有死神永生

姜承鹿感觉自己身处一片漆黑的沼泽，他唯一能做的只有拼命挣扎。

有无数双手抓住他的身体，想要把他拖进深渊，每一双手都对应一张亡灵的面孔。

姜承鹿看清楚了，那些都是死在他手里的人。

“你为什么要杀我？”

一个女子高中生死死的扼住了姜承鹿的脖子。

“我只不过是病了，病了！我还有救！你为什么要杀我！”

姜承鹿清醒的感受到了窒息所带来的痛苦，很快又有另一双手从背后勾住他的脖子。

一个中年妇女声音在他的耳旁怒吼：“你为什么那么残忍！为什么要杀了我的孩子！”

就在姜承鹿即将失去意识之时，有一双手使劲摇晃他的肩膀，把他摇醒。

姜承鹿睁开眼，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是秦非。

“你终于下来陪我了？”秦非露出欣喜若狂的笑容，“哈哈哈哈，你也有今天啊！”

“你不是正义的英雄吗？为什么这些无辜的人全死在了你的手里？如果我十恶不赦，那你又是什么！你比我杀得多得多！所以你有什么资格审判我？难道你不相信法律会给我公正的审判吗？

对！你心里再清楚不过，法律就是个摆设！只要我有钱，就有一万种方法可以逃脱法律的制裁！世上到处充满了这样的不公，可你只敢对我这样的小角色重拳出击，却不敢推翻这个腐朽的世界！

你从来不是为了声张正义，你只是在发泄暴力，自欺欺人的沉浸在扮演英雄的幼稚游戏当中！只要造就这一切不公的旧秩序还存在，就永远会有人被压迫，被奴役，你敢去打破它吗？你不敢！你只敢助纣为虐！”

缺氧与窒息感仿佛在这一瞬间消失，姜承鹿终于能呼吸说话了。

但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无尽的空虚与绝望淹没了他的意志。

那些恶灵对他发起的拷问字字珠玑，他根本无法反驳。迄今为止所做的一切努力，包括他所维护的正义，仿佛都成了一场笑话。

“就像罪恶永远都除之不尽。”

黑暗中浮现出了一张脸，是陈sir，她出现在了姜承鹿的眼前，冷冷的说：

“你可知道我这辈子曾把多少个罪犯送进过监狱，又亲眼看到他们被保释出来，再度作恶……如果这座城市，这个世界，本就是腐臭的垃圾桶，那它总是会生出无数的蟑螂。”

说得没错，姜承鹿逐渐醒悟了过来。就像他无论手刃多少只恶魔也没有用，只要人类那肮脏的欲望永无止境，恶魔就会源源不断的从中孵化。

这本就是一个无尽的轮回。

就像是自然界中的万物生长，花开花落。

那既然如此，他所追求的正义，又有何意义呢？

姜承鹿忽然想起了儿时的老师曾教导他们要努力读书，用功学习，将来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可人为什么一定要做人上人呢？每个人不是生来就平等的吗？

千千万万的先辈为了实现这个宏大理想所付出的鲜血与牺牲，难道最后就换来了这样一个世界？

姜承鹿看不到任何的希望，正如他曾勤勤恳恳，努力的想要过好自己的一生，但最后却走上了自我了断的结局。

这个世界的结局是什么？未来会有所改变吗？那些照亮人类历史的伟大理想将来会有实现的一天吗？

姜承鹿想知道这一切的答案，但他知道自己看不到那一天了，因为他的生命是如此的短暂。

如果，他有永恒的生命的话，或许……

姜承鹿的内心忽然产生了这样的渴望，于是，一个头戴圆顶礼帽的术士，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如果你想要知道最后的结局，我可以告诉你，人类世界将在腐朽中消亡，一切的终点即是毁灭，正如这个熵增的宇宙，终将在膨胀到尽头时回归大爆炸的起点。”

术士伸出了手，枯瘦的手掌向前伸展，掌心浮现出微型宇宙的幻象：恒星泯灭，文明化作尘埃，最终连时空本身都蜷缩回奇点的黑暗。

“万物终将逝去，唯有死神永生，来吧，成为死亡之主的信徒，我们将与永恒不灭的主一同见证宇宙的终焉。”

姜承鹿睁开朦胧的双眼，一个极具诱惑力的选择摆在了他的面前，他想不到拒绝的理由。

那么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姜承鹿一点点的伸出手，即将牵住术士的手，就在那一刹那间，爆裂的火光撕碎了黑暗。

术士的皮囊被炙热的高温融化，显露出本来的面目：一个腐烂不堪，浑身散发着恶臭的亡骸骑士。

姜承鹿的双目骤然瞪大，在他震惊的注视之下，亡骸骑士被烈焰的冲击波推飞了出去。

咚！亡骸骑士贴着房间墙壁滑了下来，砸在地上，摔散成了一堆骨头架子。

强烈的视听刺激之下，姜承鹿就像是被人泼了一盆冷水，清晰的意识到了真相：

刚才的一切，不过是术士为了引诱他堕落而制造的幻象。

一阵微风拂过，晚风的凉意让他醒得更加彻底。

风是从窗外吹进来的，房间的窗户被打破了，玻璃渣子碎了一地。

有人踩在碎玻璃渣上，手持一把大口径的热熔枪，她一步步从窗边走来，叼着烟持枪的姿势神似从《终结者》电影里走出的施瓦辛格。

热熔枪的扳机被再次扣动，炙热的枪膛散发出红光，酝酿着第二发高热射线。

另一边的亡骸骑士刚组装好自己的身体，从地上爬起来，又是一发高热射线将它轰飞了出去，融化的铠甲与骨架糊在了墙壁上，像只被拍死在墙上的苍蝇。

“够了！”

它的骸骨头颅落在了地上，发出一声怒吼。

陈sir扣动扳机，正要再次开火，结果手里的热熔枪在亚空间之力的腐蚀下迅速氧化生锈，变成了一堆废铁。

“操，这么邪门的吗？”

陈sir果断扔了枪，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扶起姜承鹿，然后迅速往回跑。

跑到窗户边的她扛着姜承鹿，脚踩窗台一跃而下。

顺带一提，这里是十八楼。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以这个高度做自由落体运动，绝对会摔成一滩肉饼。

好在窗户正对的方向，有一辆悬停在高空中的浮空车作为接应，车上还印着龙门机动部队的缩写“PTU”。

陈sir与姜承鹿的身影在夜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落进了浮空车的舱门。

下一秒，后方的楼层发生了爆炸，无数的炮火与饱和式轰炸的火光淹没了整栋大楼，像是夏夜绽放的烟花，为这栋建筑举行了隆重的葬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