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过后，周姨像往常一样打开收音机，调到古典音乐频道，然后开始整理房间。这是程默每天最期待的时刻——音乐声能掩盖他微小的动作声。他小心地活动脚趾，然后是脚踝，一点点增加肌肉的力量。
下午三点，周姨准时离开去接孙子。房子里终于只剩下程默一人。他等了十分钟确认安全后，开始了真正的训练。
汗水很快浸透了病号服。程默咬紧牙关，强迫自己抬起手臂，然后是腿。每一个动作都伴随着撕裂般的疼痛，但他坚持着。复仇的渴望给了他超乎寻常的毅力。
“再...一次...“他无声地对自己说，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见。两年不说话，他的声带几乎退化，但他仍然坚持每天在无人的时候练习发声。
训练结束后，程默精疲力竭地躺回原处，调整呼吸，等待体力恢复。就在这时，他听到了钥匙转动的声音——比周姨平时回来的时间早了一个小时。
程默立刻停止所有动作，恢复“植物人“的状态。脚步声很轻，不是周姨的。当卧室门被推开时，程默通过眼睑感受到的光线变化知道是谁来了。
林薇……
她不应该在这里。她说过晚上有应酬。程默保持呼吸平稳，但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了。她回来做什么？
林薇的脚步停在床边。程默能感觉到她的目光在自己脸上逡巡。突然，一只冰凉的手抚上他的脸颊。
“你知道吗，“林薇的声音轻柔得可怕，“有时候我真希望你能醒过来，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
她的手顺着他的脖子滑下，停在锁骨处，“公司现在发展得很好，明辉很能干...比你能干多了。“她的笑声像银铃般清脆，“你总是那么固执，那么自以为是。如果不是你坚持要查账，我们也不必...“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手也缩了回去。程默听到她深吸一口气，“算了，反正你也听不见。“
脚步声再次响起，然后是抽屉被拉开的声音。程默冒险将眼睛睁开一条缝，看到林雨晴正从床头柜里拿出一个小药瓶，往她随身携带的小瓶子里倒了一些白色药片。
“晚安，亲爱的。“她俯身再次亲吻他的额头，然后离开了房间。
当大门关上的声音传来，程默才允许自己真正“醒来“。他的眼神不再空洞，而是燃烧着冰冷的怒火。现在他有了确凿的证据——林雨晴在偷换他的药物。他小心地记下药瓶的位置和数量，准备下次周姨来时暗示她发现“药少得快“。
夜幕降临，周姨回来后给他喂了晚饭和药。程默巧妙地让一些药片藏在舌下，等无人的时候吐出来收集。这些将是未来的证据。
夜深人静时，程默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上的水渍。它今晚看起来像一张扭曲的笑脸，嘲笑着他的不幸。但程默不再感到绝望。相反，一种奇异的平静笼罩了他。
他知道自己的复仇计划需要时间，需要精密的计算。但他有的是耐心。毕竟，一个被认为永远醒不过来的人，是最不会被防备的。
程默闭上眼睛，在脑海中勾勒着未来的画面——林雨晴和赵明辉震惊的表情，当他们发现他不仅醒了，还知道一切时的恐惧。这个画面给了他继续坚持下去的力量。
“等着吧，“他在心中默念，“很快了。“
窗外，一轮满月高悬，冷冽的月光洒在程默苍白的脸上，勾勒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这个微笑只持续了一瞬间，然后再次归于平静。一个植物人应有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