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林蹲在城隍庙的断墙上,望着天云城中央悬浮的九座青铜巨塔。塔身流转的符文将夜空映成青紫色,每隔一刻钟便有流光从塔顶射向天际,在云层中勾勒出“天云宗“三个古字。
“那是天云城的护城灵阵,“老者的声音在识海响起,“三千年光阴,人界第一大宗已从青牛镇旁的小门派,变成统御三州的庞然大物。“
韩林摸着胸前的血凝玉,冰凉的触感让他想起父母临终前的体温。储物袋里的太虚令牌正在发烫,背面地图上的光点,正指向城南的“鬼市“方向。
“鬼市只在子时开,“老者提醒,“切记不可暴露墟主血脉,天云宗与炼魂宗表面敌对,暗中却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子时初刻,韩林混在一群灰袍修士中,跟着人流走进城南的乱葬岗。月光被乌云遮住,腐尸的气味扑面而来,当先的修士突然跺脚,地面裂开条丈许宽的地缝,露出下方燃烧着幽蓝鬼火的石阶。
鬼市入口处,两名面覆青纱的修士抬手阻拦:“令牌。“
韩林摸出从炼魂宗修士身上搜来的黑铁令牌,牌面刻着骷髅吞月的图案。修士扫了眼,目光落在他腰间的血凝玉上,瞳孔骤然收缩。
“等一下。“修士伸手欲抓,韩林本能地后退半步,袖口的凝血丹突然飞出,在半空炸成血雾。这是他昨夜用三尾血狐的妖丹改良的“迷魂血雾“,专门针对练气期修士的神识。
两名修士应声倒地,韩林趁机跃入地缝。下方是条九曲回廊,墙壁上嵌着人骨灯台,每盏灯里都封印着只怨魂。转过第三个弯道,眼前突然豁然开朗,数千个摊位在巨大的地下溶洞中铺展开来,叫卖声、咒骂声、法器相撞的脆响此起彼伏。
“各位道友,瞧一瞧看一看!“斜前方的摊位上,个独眼老者正举着柄锈剑吆喝,“百年前血煞宗修士的随身佩剑,斩过三具金丹期尸修!“
韩林混在人群中,低头查看太虚令牌。地图上的光点正在左前方三百丈处闪烁,那里有座九层石塔,塔顶悬着块写有“万宝楼“的鎏金匾额。
“客官可是来参加拍卖会的?“正当他靠近石塔时,个扎着双马尾的少女突然凑上来,袖口绣着的金钱纹格外醒目,“三楼贵宾室还差个席位,只需十块中品灵石。“
韩林刚要开口,识海突然传来老者的警示:“小心!她体内有炼魂宗的搜魂印记。“他不动声色地摸出块下品灵石,塞到少女手中:“劳烦带路。“
少女眼睛一亮,领着他绕到石塔后侧。狭窄的小巷里,三名灰袍修士突然现身,每人手中都握着柄刻满咒文的骨刀。
“墟主血脉,“为首修士掀开兜帽,额头上赫然印着炼魂宗的赤焰纹,“我们等你很久了。“
韩林暗骂一声,转身欲逃,却发现退路已被骨墙封死。他突然想起储物袋里的“爆炎符“,这是从炼魂宗修士那里得来的高阶灵符,可瞬间引爆三丈内的灵气。
“轰——“火光冲天,三名修士被气浪掀飞,骨刀上的咒文随之崩解。韩林趁机冲向石塔,却感觉胸口一痛,血凝玉上竟浮现出三道裂纹。
“他们用的是'追魂骨刀',“老者焦急道,“专门针对墟主血脉,必须尽快摆脱追杀。“
石塔三楼的贵宾室里,韩林隔着琉璃窗俯瞰拍卖场。中央的玉台上,拍卖师正举着个青铜丹炉叫卖:“此乃百年前丹王谷遗宝'聚火炉',可同时炼制三种不同属性的丹药......“
“接下来这件,“拍卖师拍了拍手,四名壮汉抬着具冰棺走上台,“是本楼从极北冰原寻得的古剑,剑身上的封印连金丹期修士都无法破解!“
韩林瞳孔骤缩——冰棺中的古剑,剑柄处刻着个小小的“玄“字。正是传承记忆中,墟主韩冷轩的佩剑玄天剑!
“十万下品灵石起拍!“拍卖师的声音落下,贵宾室里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报价。
“十五万!“
“二十万!“
韩林握紧太虚令牌,令牌上的符文正与古剑共鸣。他摸出储物袋里的玉简,这是从炼魂宗修士那里得到的《万宝楼贵宾手册》,其中记载着一条隐秘规则:“持有太虚残图者,可参与顶楼暗拍。“
他悄悄起身,按照手册上的指引,推开贵宾室角落的暗门。螺旋楼梯尽头,是间布满禁制的密室,中央石桌上摆着七个青铜盏,每个盏里都漂浮着片不同颜色的花瓣。
“暗拍需以灵根花瓣为凭,“老者解释,“你体内有墟主的天灵根,应该能催动青色花瓣。“
韩林将手掌按在青铜盏上,指尖刚触到花瓣,整间密室突然剧烈震动。青色花瓣腾空而起,在他掌心化作柄光剑,直指石墙上的暗格。
“咔嗒——“暗格打开,里面放着半块刻有星图的玉璧。韩林刚要伸手,身后突然传来破空声。
“小崽子,倒是挺会找地方。“炼魂宗的少女不知何时跟了上来,手中握着柄冒着黑烟的短刃,“把血凝玉和玄天剑交出来,我留你全尸。“
韩林催动光剑,却发现灵气运转不畅——追魂骨刀的余毒还在体内作祟。少女狞笑逼近,短刃上的黑烟突然化作万千骷髅头,啃噬着他的神识。
“啊——“韩林抱头跪倒,脑海中浮现出父母惨死的画面。就在骷髅头即将钻进眉心时,血凝玉突然爆发出强光,韩林胸前的墟门印记化作道紫金色锁链,将黑烟尽数绞碎。
“你......你竟然觉醒了墟主的锁魂链!“少女惊恐后退,“炼魂宗宗主说过,墟主血脉早已断绝......“
韩林趁机甩出爆炎符,少女慌忙祭出护盾。就在她分神的瞬间,韩林突然想起《凝气诀》中记载的“夺舍术“,神识化作细针,刺向少女眉心的搜魂印记。
“啊!“少女惨叫着倒地,韩林站起身,只见她额头上的赤焰纹正在迅速淡化。他摸出从她腰间摘下的储物袋,里面除了灵石丹药,还有块刻着“炼魂令“的黑色令牌。
“警告!暗拍时间已到。“密室上方突然降下道光罩,韩林来不及多想,抓起玉璧和古剑的拍卖玉简,从暗门冲回贵宾室。
拍卖场上,报价已攀升到五十万下品灵石。韩林举起玉简,声音通过禁制传遍全场:“暗拍价,血凝玉一枚。“
全场哗然。拍卖师震惊地看着玉简上的印记:“居然是......太虚殿的暗拍令!“
贵宾室里,几道隐晦的神识瞬间扫过韩林。他知道,自己此举已经暴露,但此刻顾不了那么多——玄天剑剑柄上的“玄“字,正在与他掌心的墟门印记共鸣。
“成交!“拍卖师敲响木槌,冰棺缓缓升空,向韩林所在的贵宾室飞来。与此同时,天云城上空突然响起警钟,九座青铜巨塔同时亮起红光,无数御剑的身影从塔中飞出。
“炼魂宗的人攻进来了,“老者急道,“天云宗这是要借机清缴鬼市!“
韩林抱起冰棺,撞破琉璃窗跃下。下方的摊位正在崩塌,修士们四处逃窜,zenshi道、符宝的光芒映红了整个地下溶洞。他突然看见,在混乱的人群中,有个灰袍老者正盯着他手中的玄天剑,眼中闪过一丝熟悉的紫光。
“那是......“韩林瞳孔骤缩,老者袖口露出的半块玉璧,竟与他刚得到的星图玉璧严丝合缝。
来不及细想,韩林展开从储物袋中找到的“风行符“,化作一道流光冲向鬼市出口。身后,炼魂宗的修士和天云宗的执法队正在激烈交战,而他怀中的玄天剑,正在一点点融化冰棺上的封印,剑身上的血色纹路,渐渐勾勒出当年墟主大战八大魔宗的惨烈图景。
当他终于冲出地缝时,黎明的第一缕阳光正刺破云层。天云城的青铜巨塔在晨光中闪烁,而在他脚下的乱葬岗,那个灰袍老者正站在阴影里,嘴角勾起一丝意味深长的微笑。
“下一站,“老者的声音在识海响起,“太虚鼎应该就在天云宗的禁地——锁魂渊。“
韩林握紧手中的两半玉璧,突然发现,合璧后的星图正指向天云城中央的最高塔。那里,正是天云宗掌门闭关的太虚殿。而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开鬼市的瞬间,炼魂宗少女的尸体上,正爬满黑色的蛆虫,那些蛆虫聚合成形,竟变成了另一个一模一样的少女,眼中闪烁着比之前更阴冷的杀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