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刚才,她是在看他?

陈云舒估算了下分数,有把握的也就五十几分,距离老孔说的“七十分”,还有不少差距。

从刚才老孔斩钉截铁、铿锵有力的口气,傻子都能听出,“分数不到就站着上课”这事儿,绝不是空洞的威胁。

站着上课,先不提累不累,关键是……丢脸。

陈云舒的脸皮素来很薄,再丢一层,就成没脸没皮了,不行,绝对不行。

他犹豫了好一会儿,内心天人交战,最终决定场外求助。

年少轻狂:“学霸,江湖救急啊,有道物理题,题目是……”

什么?你说这叫作弊?

自己问自己这种事,能算作弊吗?不能吧?

几秒后,勾股定理:“你在考试?”

年少轻狂:“噢哟,你怎么知道?”

勾股定理:“我们也在做这张试卷。”

年少轻狂:“这么巧?那这题你会吗?”

勾股定理:“会。”

年少轻狂:“太好了,答案是什么?”

发送了这条,陈云舒很是期待地等了起来。

下一秒,勾股定理的回复了。

三个字。

文字分明没有温度,此刻却宛如隆冬的北风,寒冷透骨。

“自己做。”

“???什么意思???”

“作弊不对,我不会帮你。”

年少轻狂:“……这么有原则?”

勾股定理:“嗯。”

陈云舒一看这回复,顿时不好了,连发了几个飙泪的表情,以示沉痛的心情。

“老孔说了,这次考不到七十分的人就得站着上物理课!哥们,咱俩是自己人,你得有点集体荣誉感,不能见死不救啊!”

“不行,自己做。”

陈云舒怒了。

“我要自己能做出来,还问你干什么?!”

勾股定理反问,“那为什么我能?”

陈云舒一噎。

勾股定理:“还有,只要你仔细看过必修二第三章第一小节的例题1——我们两个世界的相似程度很高,课本应该也差不多——就应该发现,这道题并不算难。”

陈云舒沉默了。

说实话,他看到“物理”两个字就头大,还真没正儿八经地研究过课本上的例题。

必修二,第三章,第一小节吗?

陈云舒眼眸闪了闪,趁人不注意,从抽屉里悄悄摸出了课本……

但才刚翻开几页,察觉到某种目光的陈云舒愣了一下,猛地抬头,发现简安宁突兀的错开了视线,表情也有些不自然。

刚才,她是在看他?

他对自己的长相挺自信,但还不至于随时随地产生男生的三大错觉。

不过,简安宁在看他,却是能确定的。

那么答案就只有显而易见的一个了。

她发现了他在翻书。

陈云舒蓦地紧张起来。

她不会真和老孔说的那样,记下了他的名字吧?

这个念头刚一出现,教室门就被推开了。

老孔走了进来。

“简安宁同学,”他背着手问,“我不在的时候,纪律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事?”

这一下,陈云舒的手心都开始冒汗。

完了,自己要被供出来了!

死定了!

静了一秒后,简安宁却摇了摇头。

因为惊讶,陈云舒的瞳眸微微收缩。

她将他翻书的事给瞒了下来?

陈云舒不解了。

他自问和简安宁几乎交集为空,从她平时的表现来看,似乎也不是多么热心助人的性格,那她为什么会在老孔的面前,替他打掩护呢?

陈云舒心中疑惑,却一时想不出可能性。

老孔“嗯。”了声,他对简安宁这个性格斯文成绩优秀的学生还是很信任的,没再多问。

“还有十分钟收卷,都抓紧点时间。”

说完,他背着手,开始在教室里巡视。

走几步,就会停下来,看一看学生们正在做试卷的情况。

如果评选校园十大压力时刻,“考试时,老师就在旁边盯着你”必然能妥妥位居前三。

老孔的目光就像蒸桑拿,落在谁的身上,谁就汗流浃背。

片刻后,走到了陈云舒和薄天翔的桌子边,他停了下来,一如既往地开始打量。

一开始他看的是陈云舒,扫了几眼后,听不出情绪地“唔”了一声,又转向了薄天翔。

薄天翔一下就紧张了。

之前用来抓阄的四个小纸团他本来捏在手心里,不知道怎么的,手突然一抖,它们就滚了出来。

老孔眼尖,快速出手,捏起一个,展开。

“B?”

再打开剩下几个,顿时明了。

他板起脸,将纸团扔到地上,用鞋底碾了几下,手指戳着薄天翔的额头,“平时不好好学习,考试就靠这种歪门邪道!能不能有点出息?!还抓阄呢,靠抓阄,你能抓到清华北大吗?!”

老孔唾沫横飞,众人强行忍笑。

薄天翔被训得弓背哈腰,头都不敢抬,和被阉了的鹌鹑一样。

等老孔走了,才小心翼翼地抬手抹了把微湿的脸。

几分钟后,下课铃声响起。

老孔让众人停笔,将卷子收起来后,就走了。

前两堂的物理课结束后,是上午的大课间,也是高一高二的学生做广播操的时间。

学生们一窝蜂的下楼,向操场汇聚。

半路上,陈云舒无意中看到一个人,心中一动,将手勾住薄天翔的肩,把他拉近几分。

“诶,那个男的是谁?你认不认识?”

薄天翔:“哪个?”

陈云舒用勾住他肩的那只手,快速指了下某个方向,“那边的那个蛮高的,穿了双黑色阿迪的那个。”

那男生就是他早上撞见的,给简安宁送礼盒的人。

“哦,你说庞源啊?”

“庞源……”陈云舒眨了下眼,“这名字怎么有点耳熟……”

他分明不认识嘛。

“废话,他是高二(五)班的班长,成绩年级前十,还是校篮球队的主力,家里也有几个小钱,平时挺受女生欢迎的。”薄天翔对学校的各类八卦了若指掌,“你听过他的名字有什么好奇怪的。”

“哦,还挺优秀的嘛。”

陈云舒是个心胸很开阔,不太会嫉妒别人的人,别人优秀,他就承认。

“优秀个鸡毛,”薄天翔却哼了声,“双眼白多黑少,鼻子弯钩,嘴唇又那么薄,八成是个心胸狭隘、虚有其表的家伙。”

“啧,你什么时候学的看相啊?”

“什么看相,这叫相由心生。”薄天翔说完,又纳闷道:“你突然问他干什么?”

陈云舒:“没什么,就有点好奇。”

薄天翔:“你对男的好奇?”

陈云舒:“不行?”

薄天翔:“性取向是自由的,我尊重。就是离我远点。”

陈云舒给他来了个锁喉:“滚!”

正打闹着,忽地又察觉到什么,陈云舒扭头望去,下一秒,他见到不远处的简安宁匆忙别开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