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血脉中的诅咒

黑白色画卷上，勾勒山川河流的黑色线条张牙舞爪，像触手怪一样，不停地蠕动、疯涨。

昏暗的天空忽然“群星”闪耀，数不清的黑白眼球从天而降，死死盯着大地上的少年，一滴滴血泪止不住地流淌。

眼神中有憎恶，有懵懂，有不甘……

“大哥哥，救救我！我不想死，我这辈子还没开始呢！”

“为什么不救我们？为什么？所有人都知道，我们朱家传承自圣人朱熹，是程朱的‘朱’，不是前明朱三太子的后裔，这是诬陷。”

“朱家七十二口人，冤啊！我们不是反贼！不是天地会的人！”

雨水掺杂着血水，倾盆而下，像是被定住身形的少年只能眼睁睁望着河水，一步步淹没脚踝、膝盖、后背、脖颈。

“啊！”

很有些历史，漆皮脱落的木床上，额头上、鼻尖上满是细密汗珠的刘渊从噩梦中惊醒，猛地坐起身来，大口喘着粗气。

“又做噩梦了！从刑场回来，每天都要做噩梦。”

“朱家人为何缠着我？”

脸色苍白的刘渊环视四周，胡桃木打造的书架、枣木雕琢的案几、透着些许微光的窗棂。

眼前熟悉的画面渐渐与脑海中的记忆重叠，他这才渐渐安静下来，重重吐出一口浊气。

想起倒霉的前世，买彩票从来没有中过，买瓶水就连“再来一瓶”也没有；

三十岁，一事无成，想要发泄心中的苦闷，喝点小酒，却被书架上指甲盖大小的铁锤砸中，一命呜呼。

或许继承前世的霉运，这一世，刘渊好似申公豹附体，同样很倒霉。

“寺庙求来的平安符、佛像、桃木剑，甚至诸葛武侯祠的桃符也渐渐没有作用。”从怀中掏出一个布满裂纹的桃符，刘渊心情沉重。

“我这是什么招灾的体质？”

“五岁碰上水猴子，差点儿落水而死；八岁被野猪追得到处跑；十三岁进城读书，在山神庙碰上禁忌，这次又是做噩梦。”

揉了揉肿胀的脑门，刘渊穿上褐色长衫，强撑着虚弱的身体来到铜镜前。

借着窗棂的微光，锃光瓦亮的镜面上倒映着一个浓眉大眼、高鼻梁的少年，特别是肥大的耳垂，几乎垂到肩膀上，像是庙里的弥勒佛。

左邻右舍都说耳垂大是有福之人，也不知道刘渊的“福”在哪里？

“嗡嗡！！”

恍若洪钟大吕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直击心灵深处，生性谨慎的刘渊抬头四下望了望。

将窗户、门户检查一遍又一遍，不透露一丝缝隙。

漆黑的房间里伸手不见五指，他凭着感觉，搬个圆凳，径直坐下，将自己隐藏在黑暗中。

右手一翻，通体银白色，长约三尺，锤面呈三十六面体，满是繁杂花纹的“天工锤”浮现在掌心。

耀眼的紫光如水银泻地，铺满整个屋子。

一股苍茫、永恒的气机从掌心开始融入刘渊的皮肉骨骼、五脏六腑，直至血脉深处。

一眼万年！

眼睛一睁一闭，刘渊仿若跨越时空长河，见证至高神物“天工锤”的诞生，再到它穿越一个个未知宇宙。

最后的画面是一颗从天而降的流星，百万大军烟消云散。

“《后汉书》记载，夜有流星坠营中，昼有云如坏山，当营而陨……”

摩擦着天工锤上的花纹，刘渊眉头微蹙，“这就是先祖、大魔导师、光武帝刘秀召唤而来的‘流星’？怎么是一个锤子？”

“嗡嗡！”

天工锤像是感应到刘渊的“嫌弃”，止不住地跳动着。

在刘渊惊讶的目光中，天工锤忽然一下子变大，占据半间屋子，缓缓靠近，大有锤死他的架势。

为了安抚天工锤，刘渊像是哄小孩一样，急切道：“好好，知道你不喜欢锤子二字，以后就叫你‘天工’，我的祖宗欸！”

心满意足的天工锤倏忽间变小，重新落在掌心，几寸大小。

一抹七彩流光从天工锤飞出，嗖的一下，粗暴地融入泥丸宫，浩如烟海的信息填满整个脑海，塞得严严实实的。

气机交融，渐渐融于骨血，融于灵魂深处，天工锤与刘渊的关系进一步绑定，两者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嘶嘶！”

鬼哭狼嚎的声音在血脉深处响起，无尽的诅咒、不详之气幻化成千百丈大小的巴蛇虚影，吞吐着蛇信子，与浑身赤红的龙蛇相对而立。

巴蛇有着源源不断的不祥之气支持，越战越勇，赤红色龙蛇被铁链锁住，此刻鲜血淋漓，很是萎靡。

“这是扎根于血脉的诅咒，吞噬命格、气运！”

“仅仅只有我一人被下了诅咒？还是天下所有的刘姓族人？”

眉头紧锁，刘渊苦着一张脸，葱白的手指一下下敲打着案几，“咚咚咚”的声音回荡在寂寥的房间。

深处迷雾之中，黑云压城城欲摧，冥冥之中的直觉告诉他，也许这是一个贯穿数千年的阴谋，针对刘姓的阴谋。

是谁斩断刘姓的天命，将苍天埋葬？是谁将诅咒下在刘姓血脉深处？

“每逢乱世，必有刘姓豪杰出，光武帝刘秀、蜀汉昭烈帝刘备、宋武帝刘裕等无一例外。”

“金刀刘谶语一直很有市场，绵延七百年，直至唐末才消失，难道是那个时候？”

好像发现一个天大的秘密，刘渊顿时手脚冰凉，心脏急速跳动，连大口呼气都不敢，生怕一只大手从天而降，拍死他。

好一会儿，刘渊看到自己完好无损后，这才悄然松了一口气。

用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刘渊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朝天工锤拜了拜，略带谄媚地说道：“天工，祖宗欸，看你的了。”

这是他的“金手指”，最大的依靠，还不得恭敬些，当祖宗对待？

瞧见他态度恭顺，灵性非凡的天工锤很是傲娇的动了动，随后一道混沌色的光芒直射刘渊周身。

像是吃了大补药一样，赤红色龙蛇飞速壮大，衍生出龙角、龙须，一股霸道无比的气息荡漾开来，神圣、光明。

龙口喷出一道赤红色火焰，遮天蔽日。

“砰砰！”

锁住赤红色龙蛇周身的九道锁链接连断裂，飘向未知的地方，一个隐藏在地底深处的地宫一闪而逝。

上面好像是一处祭台，通体呈黑色，充满不详。

时间缓缓流逝。

赤红色火焰洗涤周身每一寸血脉，所有的不祥之气、诅咒像冰雪一样消融，千百丈大小的巴蛇虚影，顷刻间烟消云散。

天空中，一颗星辰猛然挣脱枷锁，忽然大放光明，白日星现，隐隐逼近紫薇帝星。

“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

伸了伸懒腰，浑身骨骼噼啪作响中，摆脱诅咒枷锁的刘渊推开厚重的门户。

初升的太阳冉冉升起，晨曦的光芒照在院子里、屋顶上、身上，驱散黑暗，也驱散了笼罩在刘家头上的阴霾！

暖洋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