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茧·破晓
深渊下的冰层传来碎裂声,新帝看见百年前的自己——竟是萧景明残魂转世。冰面映出双生梅的根系,红梅根缠着沈知意的银锁,白梅根缚着景曜的断剑。
陛下可愿解这死结?青鸢后人递来龟甲刀,需以真龙血浇灭焚天火余烬。
新帝割开手腕时,血却凝成冰刃反刺心口。剧痛中浮现记忆:他原是葬骨关守将遗孤,当年沈知意跪在雪地里喂他的不是毒药,而是从御膳房偷来的蜜枣。
梅林突然地动山摇,双生梅并蒂处裂开深渊。沈知意的嫁衣从地底涌出,裹住新帝坠入冰窟。在彻底黑暗前,他看见冰棺表面刻着三行小字:
雪葬山河谎
梅铸黎民魂
铜钱问古今
终局·无终
牧童在梅林拾到带血铜钱,对着日光照见内壁微雕:沈知意与萧景明并肩立于焚书台,手中捧着的不是帅印,而是边境稚童捏的泥虎。
百年后的茶楼里,说书人惊堂木一拍:且说那冰棺化作的双生梅,每逢雪夜便泣血凝珠,医者取之可活死人……
屏风后,腕系红绳的女子突然捏碎茶盏。她颈间银锁滑出衣襟,锁芯嵌着的冰魄丹,正与说书人手中的铜钱严丝合缝。
窗外又飘雪了,梅枝在风中划出帛裂般的声响。谁家孩童唱着新谣:雪洗碑,梅点妆,铜钱里藏着白月光——
枢密院·寅时
烛泪在青铜虎符上凝成血痂,沈知意指尖抚过密档封泥,忽闻屏风后传来碎瓷声。
北境十二州的军粮册,户部抄录的比兵部少了三成。她将卷宗掷向暗处,严尚书这把算盘,打的是陛下的龙椅?
黑影中伸出枯手,户部尚书严崇文的翡翠扳指泛着幽光:沈姑娘不如看看这个。黄麻纸抖开的刹那,江南织造局的龙纹暗绣赫然在目——与太子私兵甲胄内衬如出一辙。
五更鼓响时,沈知意袖中已藏好两份密函:一份送往景曜镇守的雁门关,火漆混着避子药的苦香;另一份塞进送往冷宫的食盒,夹层浸过鹤顶红的蜜枣压着北狄狼烟图。
朱雀街·辰时
萧景明的玄甲卫截住西域商队,驼铃里抖落的不是香料,而是三百枚刻着景字的金铢。商队首领吞毒自尽前,袖箭射向的却是大理寺少卿的轿辇。
好一招移祸江东。沈知意立在茶楼飞檐,看百姓哄抢散落的金铢,严崇文这是要坐实太子私通敌国。她突然甩出腕间红绳,缠住暗巷中准备灭口的死士——那人后颈的刺青,竟是皇后母族的螣蛇图腾。
青鸢的铜钱卦在此刻裂成两半,一半指向诏狱,一半嵌入刑部门匾。当夜,三司会审的案卷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半幅《寒食帖》,墨迹里渗着当年萧家军的血。
太庙·午时
祭鼎中的龟甲突然爆裂,飞出的碎片割破钦天监官袍。沈知意拾起沾血的甲片,裂纹竟与北境布防图完全重合:好个星象示警,监正大人连羌笛传讯的暗码都仿得这般精妙。
景曜的密使在此刻闯殿,呈上的不是军报,而是半块带血的虎符:雁门关外三十里,有商队持东宫令牌收购战马。虎符缺口处,赫然可见严崇文的私章纹样。
萧景明拔剑挑开祭品,三牲腹中滚出密信——朱笔勾勒的河道图暗藏毒径,终点正是沈氏祠堂下的暗渠。皇后突然昏厥,袖中滑落的药瓶刻着葬骨篆文。
沧浪亭·夜
沈知意将密信浸入冷泉,显影的却是先帝笔迹:永昌七年,漕银改道葬骨关,实为镇压萧家怨气。她忽然掀翻石桌,机关转动露出地下密室——三百具白骨呈跪拜状,每具心口都钉着刻有沈氏族徽的青铜钉。
父亲,这就是您宁死守护的真相?
她割开手腕,血滴在尸骨天灵盖的瞬间,密室四壁浮现磷火勾勒的《漕运志》真本——永昌十三年的条目被朱砂重重圈出:是岁大疫,萧家军粮三万石充作石灰,焚尸镇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