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阳光把军训场晒成融化的焦糖，林小满攥着请假条往医务室跑时，后颈的汗珠正顺着马尾往下淌。医务室飘来消毒水混着薄荷膏的气味，她刚在长椅坐下，就听见窗外传来“簌簌”的响动——穿白T恤的少年正骑在围墙上，校服裤脚沾着草屑，手里攥着两罐冰汽水。
“同学，帮个忙？”他冲她晃了晃汽水，喉结在阳光下滚动，“门卫大爷不让带零食，帮我递一罐？”
她挑眉，踮脚去够他指尖的饮料，马尾扫过他手腕时，汽水罐突然“嘭”地炸开，气泡混着甜腻的液体溅上两人校服。少年跳下来时笑出虎牙：“小矮子，踮脚的样子像只炸毛的仓鼠。”
“要你管！”她手忙脚乱擦校服，却瞥见他T恤后背印着片草叶形状的湿痕，像片落在雪地上的翡翠。少年掏出名片大小的手帕递过来，上面绣着极小的望远镜图案：“沈砚，高二三班，数学组的。”
“林小满，高二五班，物理组。”她接过手帕时，注意到他左手指节有道淡疤，像道细窄的银河。后来她才知道，那是他给低年级修桌椅时划的——这个总在走廊倚着栏杆笑她“短腿”的男生，会把错题本借给后进生，会在值日生忘关窗时折返教室，却永远记不住自己的鞋带总散开。
军训解散时暴雨突至，她躲在屋檐下看见沈砚抱着作业本跑过，白色衬衫被雨水浇成半透明，露出后颈淡青色的痣。他忽然转身，把作业本举过头顶当伞：“喂！短腿的！要不要一起跑？”
两人在雨里跌跌撞撞冲进教学楼，她踩着他松开的鞋带差点摔倒，却被他长臂一捞拽进怀里。他头发滴着水，眼镜片上蒙着雾气：“下次再穿这么笨的鞋子，我就用胶带帮你粘住。”
她抬头想反驳，却看见他睫毛上挂着的雨珠，像缀着碎钻的星芒。走廊尽头的广播响起解散通知，他忽然松开手，从口袋里摸出颗水果糖塞给她：“草莓味，治低血糖。”
那天傍晚，林小满在日记本里画下第一只纸船，船帆上写着“遇见沈砚，汽水爆炸的一天”。她不知道，此刻隔壁班的少年正对着被汽水洇湿的校服发呆，指尖摩挲着布料上残留的柠檬香气，嘴角慢慢扬起笑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