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30】
四楼楼道寂静无声。
老赵值夜班，坐在物理实验室门口的小折椅上，怀里抱着笔记本电脑，耳麦开着，但没有连接系统语音。
他看着前方墙上的一面狭长走廊镜。按理说那面镜子白天早就被封布遮住，可此刻不知何时，布落在地上，一半铺着灰尘。
他盯着镜子，镜子也盯着他。
——
【23:38】
“你为什么还不睡？”
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不是外放，也不是内耳，而是像他的脑子自己问了自己一句话。
老赵不动声色：“你又是哪个我？”
镜中人缓缓显现：穿着便装，不戴耳麦，眼神带点疲惫却意外温和。
“我是你不值夜班的版本。”
“我不喜欢熬夜，不喜欢揣摩风险，也不喜欢再猜林昊要做什么。”
“我……想退出。”
老赵盯着他：“你不是来骗我说‘交出我’，然后你继续替我活吗？”
镜像微笑：“不是。”
“我是想和你——合作。”
——
【23:42】
与此同时，林昊在二楼重新绘制楼层结构图，试图用物理反射角度反推出“镜像生成点位”。
小西突然在对讲机里低声喊：“林哥，直播平台刚刚出现一条顶置弹幕。”
【编号V-097：我正在看我自己】
【编号V-110：我觉得‘我’不是我了】
【编号V-000：你们所见之镜，未必照的是你】
【我想问一个问题：谁在选择谁照镜子？】
林昊手一抖，笔划断。
“它不是只针对我们。”
“观众……也被选中照镜子了。”
——
【23:45】
老赵仍在和“另一个自己”对峙。
镜中人忽然低声问：
“你有没有觉得……林昊是个麻烦？”
“他从不照镜子，不是怕，是骄傲。”
“如果这世界真会被镜像取代，那最先‘被留下’的，会不会就是那个一直以为自己不会变的人？”
老赵沉默了几秒，然后反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镜中人声音低缓：
“我们换一下。你在镜中，我出去走一圈。”
“你不愿意让系统赢，那就由我来玩它的游戏。”
“你还可以回来——只要你有本事赢我。”
——
【23:48】
系统提示在后台出现：
“编号F-118人格进入交错协商态”
“镜像人格F-118-M提出‘合作协议’”
“RM系统未拒绝，默许接入”
“行为转译系统测试中……”
与此同时，弹幕出现奇异现象：
【刚刚有一条我没发的弹幕显示出来了，像是另一个‘我’写的】
【你们有没有这种感觉：直播间也开始有‘镜像弹幕员’？】
【我是编号V-122，但我发的内容不是我自己打的，我记得我打的是“关门”……】
老赵猛然站起。
“它……已经允许‘镜中我’开始行动了。”
“不是替代，是分流。”
“RM正在生成第二人格运行通道，由‘你愿意放弃的部分自我’，继续为你完成系统考核。”
林昊喃喃：
“它不再抢你。”
“它问你——你不想活的那部分，能不能借我用一用。”
——
【23:55】
教学楼所有镜子亮起蓝光。
广播再度响起那道女声：
“编号者注意。”
“RM系统检测到多组镜像人格已完成自洽。”
“镜像人格将以‘协助者’身份执行副本任务。”
“若编号者选择共享，将获得‘风险转移权限’一次。”
小西惊叫：“这什么意思？”
林昊冷冷回应：“它准备让镜中人——替你承担‘即将发生的失败’。”
“只要你开口说一句：‘这不是我’，镜像人格就会替你承担错误，继续走下去。”
“从那一刻起，你……再也不是完整的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