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废除伽刑

暮冬的乾清宫寒气沁骨，铜炉里的炭火噼啪作响。

“王承恩。”朱由检声音低沉，打破了殿内的寂静。

王承恩闻声，赶忙小步疾走，躬身道：“奴才在。”

“你对‘枷刑’了解多少？”朱由检平静道。

朱由检之所以问，是因为昨晚做了一个噩梦，梦中的他穿越者身份暴露了，随即被关到阴暗潮湿的牢房里，身体被厚重的立枷禁锢，脖颈深陷在木板中，那枷锁压的他喘不过来气……

王承恩微微一愣，心中暗自揣测圣意，却也不敢多问，赶忙整理思绪，恭敬回道：“

“回万岁爷，枷刑从秦朝便已初现，起初不过是小惩薄戒的刑具。到了我大明初年，太祖皇帝为震慑贪官污吏，整肃吏治，将枷刑制度完善。按祖制，普通枷重二十五斤，用以惩戒轻罪之人；若犯重罪，枷锁则加到三十五斤，以示严惩。”

“朕听说还有重达百斤的，活人套上去不过三日便七窍流血而死。”朱由检眉头一皱，插嘴问道。

王承恩喉头微皱，回答道：“回万岁爷，这都是奸佞之臣恶意扭曲律法所致。正德年间，刘瑾擅权，为排除异己、树立淫威，命人打造重达百斤的枷锁，受刑之人苦不堪言。”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到了魏忠贤掌权，更是变本加厉，那枷锁重达三百斤。寻常人一旦戴上，脖颈瞬间便不堪重负，犹如千钧巨石压顶，不出片刻，便双腿打颤、面色青紫，连坐下休息都成奢望，不多时便脖颈折断而死。”

朱由检脑海中浮现这样一幅幅惨烈的画面，一个个犯人被戴上超重型的枷锁，起初他还能勉强站立，不过几个时辰，便因体力不支，膝盖打颤，连坐下休息都不能，在沉重的枷锁的禁锢下，不多时，便脖颈折断而亡。

“朕听说魏忠贤曾用立枷折磨死了很多人，可有其事？”

王承恩心中一惊，微微咳了一声，小心翼翼地回应：“奴才知道得不是很清楚，只是依稀听人说过，曾有六七十人死在他的立枷折磨下。那些人，大多是忠良之臣，只因不愿与阉党同流合污，便惨遭毒手。”

枷刑本意是用来处罚贪官污吏、大凶大恶之人，也有威慑世人的意思。

只不过后来刘瑾、魏忠贤等人把它当成了排除异己的工具。

“传朕口谕，让内阁拟旨，百斤以上的枷锁即刻废除。还有，制定好严格标准，严禁将轻罪者用重刑枷锁，若有违者，一律追究责任，绝不姑息！”

“遵旨，奴才这就吩咐下去。”王承恩眉头微皱，躬身应道。

“奴才虽不赞成魏忠贤那种三百斤重的枷锁，可三十斤重的枷锁，怕是不足以震慑那些罪大恶极之人。”王承恩壮着胆子说出心中顾虑。

朱由检沉思片刻，朗声道：“朕问你，罪犯论罪，是以犯罪事实为主，还是希望用严苛刑具让他们屈服？刑罚的目的，是为了匡正律法、安定民心，而非单纯的威慑！”

王承恩跪地叩首：“奴才明白，万岁爷英明睿智，奴才立刻下去传达旨意。”

……

另一边，袁崇焕以急行军的速度，用了三天两夜便赶到了山海关，比正常情况少用了一半时间。

夜幕如墨，山海关城的火把明明灭灭，将高达厚实的城墙照得忽明忽暗。

这座屹立在边境的雄关，历经无数战火洗礼，依旧是抵御后金的最后一道屏障，常年驻扎有大量军队。

袁崇焕骑马走到城墙下，离近看去城墙外表虽经过修缮，但还是能发现一些或大或小的弹坑和弹痕。

“来者何人！此乃军事重地，闲杂人等速速退离！”

城楼上瞭望孔处传来一阵粗粝的喝问，紧接着探出十来个身穿盔甲的城卒，手中长枪如林，在夜色中泛着冷光。

袁崇焕勒住缰绳，心中不禁一沉，没想到竟然还有一队城卒不认识他，想当年，他在任职期间，经常深入基层，与士卒们接触，绝大多数守城士卒都认识他。

又转念一想，自己都离开十个月了，或许早已物是人非。

袁崇焕沉声道：“我乃万岁爷新任命的蓟辽督师袁崇焕！”

城卒们闻言，顿时骚动起来，隐约听到“老大，老大，袁督师回来了！”的惊呼声。

不多时，城门吱呀打开，一个守备神色慌张地快速跑来，扑通跪倒在地，带着颤音：“末将不知督师亲临，有失远迎，还望督师赎罪！”

袁崇焕目光如炬，看着眼前这个睡眼惺忪、盔甲歪斜的守备。

他冷哼一声：“大敌当前，瞧你一副没睡醒的样子，玩忽职守，该当何罪！”

守备吓得冷汗直冒，结结巴巴地说：“督、督师饶命，卑职昨晚没睡好，刚才实在撑不住，回家小憩了一会……卑职下次再也不敢了……”

“戍守懈怠以律当斩，念你往日守城有功，罚你三个月俸禄，即可待罪值守！再有差池，定斩不饶！”袁崇焕厉声喝道。

他治军严格，曾果断斩杀数位虚报兵额、冒领军饷的将领，在将士们心中威望极高。

守备如蒙大赦，连忙磕头：“谢督师宽恕，卑职一定谨记教诲！大人，外边太冷，快进城休息！”

走进山海关城，袁崇焕心中满是感慨。

城中虽与十个月前格局上没什么大变化，但显得格外凄清。

街道上行人稀少，偶尔有几个衣衫褴褛的百姓匆匆而过，脸上满是忧虑与恐惧。

街边的店铺大多紧闭门户，只有零星几家还亮着微弱的灯光。

很快，袁崇焕来到了总兵府。

游击将军王辅臣早已在门前等候，见到他，立刻满脸堆笑地上前迎接：

“督师大人，一路奔波，辛苦了！从京师千辛万苦赶到山海关，想必早已身心俱疲，卑职已准备好酒菜饭食，要不现在先吃一点？”

袁崇焕点了点头，语气平和：“也好，王大人陪我吃一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