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震惊的船医

托马斯有些怀疑，但约瑟夫已经从药箱里面取出来一瓶浑浊的液体。

“不是你特调的威士忌辣椒水，”陈默看着眼前这名有些犯二的浓密鬓角男子，突然有些头疼：

“是纯的，度数越高越好。”

约瑟夫瞪大眼睛：“你要......”

“当然，也不是用来喝的。”

“我找找......”

还没等约瑟夫转身离开，托马斯便递过了一瓶瓶身带着一些血迹的威士忌。

陈默看了一眼，点了点头，随即展开针包，七寸长的铜簪在油灯下泛着寒光。

簪头拧开，竟藏着三根细如发丝的金针。

这些东西能治病？

约瑟夫看得津津有味，但托马斯却十分不解。

虽然他很敬重陈默的现代医学知识，但对中医的偏见仍无法轻易改变。

不过托马斯自己也认为在不截肢的情况下，他是无法治疗帕特里克，自然也就没有打断陈默的操作。

而陈默，则娴熟地在帕特里克的腿上不断扎针，时不时还盯着那腐败的伤口，观察里面脓液的颜色......

当帕特里克被烈酒呛醒时，发现自己的腿扎满银针，尤其是腿部的重要穴位被三根金针镇住时，陈默正用烧红的铜簪尖轻触伤口。

焦糊味中，爱尔兰人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叫：

“Fuck——”

“肌肉强直、角弓反张——不是坏疽，是破伤风。”

陈默突然用拉丁文报出症状，一旁还在记录的托马斯惊得记录本都掉了。

他居然看出，这不是坏疽，是破伤风？

而就在托马斯想上前和陈默探讨时，帕特里克突然剧烈抽搐，牙关咬得咯咯响。

这是抽筋了？还是感染了？

船医们经验不足，只得根据患者的症状胡乱猜。

而陈默则眼疾手快，将铜簪横塞进他齿间，转头便朝着约瑟夫喊：

“药箱里有个黑瓷瓶！拿过来！”

“好！”

当泛着腥味的黑色药膏抹在伤口上时，奇迹发生了。

帕特里克的肌肉痉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解，他不可置信地摸着自己恢复知觉的腿：

“耶稣玛利亚......这是什么巫术？”

“陈，这是什么药，居然这么神奇？”

约瑟夫嘴上的胡子都夸张得炸开，他小心翼翼捧着那瓶黑色的瓷瓶，试图看穿里面的物质以及组成成分。

托马斯看着帕特里克的反应，心中猜到了它的成分。

但当他将残余的一点倒在手心上一闻，两根眉毛不自主地皱成一个凹坑。

“《伤寒论》古方。”看着两名船医都对自己调配出来的药粉十分感兴趣，陈默也随即为两人科普起来：

“用蟾酥、全蝎、蜈蚣......”还没等自己说完，陈默看着脸色突变的两人，随后立马开口：“东方的抗生素。”

“我还以为这些和鸦片酊类似......”

虽然帕特里克脱离了危险，但从他狰狞的表情可以看出此刻的他仍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不过，当托马斯为帕特里克注入了镇定药物后，帕特里克的表情总算没有那么扭曲了。

“对了，托马斯，约瑟夫，有些事情我想你们商量一下。”

提及鸦片酊，陈默不免想起自己药箱最底下，由油纸包裹的鸦片。

“陈，如果还是为了华工们的饮水问题，那我们也爱莫能助。”

“是啊，我们最多能保证你或者再多一两个人的基本物资，再多我们也没法调动了。”

“和这件事有一定关联，但不完全是，”陈默看着周围对他们好奇的爱尔兰人，再为帕特里克检查后便起身离开：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等我们回去再说吧。”

船医们点了点头，随后也轮流为帕特里克检查过后，这才随着陈默离开。

回到船医室内，陈默在确定四下无人后，又谨慎将房门关上，惹得约瑟夫好奇询问：

“陈，和你有矛盾的家伙是不可能来到这里的，放心好了。”

“事关重大，不得不如此了，”陈默看着充满疑惑的两人，沉思片刻后：“我想请问，两位对走私鸦片的看法。”

“走私鸦片？”

约瑟夫倒是显得有些无所谓，但托马斯的态度强硬，他立刻站了起来，愤怒地质问陈默：

“陈！你该不会是以为我给帕特里斯注入了混有鸦片酊的药物，所以认为我走私鸦片吧？”

“不不，这些东西在医学上适量地使用是能够治病的，你这么做无可厚非。”

陈默摇了摇头，他还没狭隘到这种程度。

“我是坚决反对鸦片战争的，”托马斯的眼中闪烁着人性的光。“这场战争永远玷污了英格兰的名誉。”

“那么也就是说，两位并不清楚这艘船在走私鸦片了？”

走私鸦片？

这番话炸在了两人的心中，他们都震惊地看着陈默。

“这不可能！”刚坐下的托马斯又站了起来，他那湛蓝色宝石般的眼中流露出难以置信：

“霍尔特船长是不会做这种事情的，当初的他甚至拉着我检查了一遍货舱！我也是看重他这一点才选择上他的船！”

“是呀，”约瑟夫也忍不住劝说陈默：“这种事情可不能乱说的，要是被其他船员听到......”

啪——

陈默从药箱内甩出两块长方形的油纸，里面露出来的“黑色茶砖”，猛地向义愤填膺的托马斯浇了一盆冷水。

“陈，这不会是你自己偷偷带上来的吧......”

约瑟夫还想着打个圆场，但看着沉默的陈默以及站在原地不动的托马斯，这个粗犷的美国人也不禁感到背脊发凉，冷汗直下。

毕竟，从鸦片的成色来看，一个卖身的华工连一小块都买不到。

更不要说，这么一大块的鸦片，而且还有两份。

这十有八九，就是陈默在货舱内找到的！

可是，这样的结果显然是两人无法接受的。

尤其是托马斯。

约瑟夫想为托马斯说些什么，但那句话却一直卡在喉咙里。

“或许，并不是我们的船长带上来的，”瞧着极为尴尬的局面，陈默想了想，随后主动破冰：

“这些东西，其实是有人瞒着船长，偷偷走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