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教训儿媳

王志玲没有理会她的嘲讽，反而提高了嗓门，对着周围看热闹的邻居们说道：“各位乡亲，都来评评理啊！我家这个儿媳妇，不懂事，冲撞了赵家嫂子。”

围观的邻居们面面相觑，这是什么情况？不是来找赵寡妇算账的？

“我这个做婆婆的，管教不严，让儿媳妇冲撞了长辈，实在是对不住赵家嫂子。”

王志玲继续说道，语气诚恳，姿态放得很低。

“今天，我就当着大家伙的面，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不懂事的东西，给赵家嫂子赔个不是！”

说着，王志玲眼角的余光瞥见墙角放着一把细笤帚疙瘩。她走过去，拿起笤帚疙瘩，二话不说，对着李娟的后背和腿就抽了下去。

“啪！啪！啪！”笤帚疙瘩抽在身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李娟被打懵了，尖叫声卡在嗓子里，疼得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叫你嘴碎！叫你惹事！看我今天不打醒你！”

王志玲嘴里骂着，手下却很有分寸，笤帚疙瘩避开了要害，抽在肉多的地方，看着吓人，其实伤不到筋骨。

李娟被打得嗷嗷直叫，又疼又气又委屈，想躲却不敢躲，只能捂着被打的地方，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周围的邻居们也愣住了，谁也没想到王老太会来这么一出。婆婆当众教训儿媳妇，还是为了给“仇人”赔罪？这王老太，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赵寡妇也傻眼了，原本以为能看一场王家婆媳内讧的好戏，没想到剧情走向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王老太这一手，直接把她架在了火上烤。她要是再揪着不放，反倒显得她这个长辈小肚鸡肠，跟小辈计较。

王志玲抽了几下，停了手，将笤帚疙瘩扔到一边。她转过身，对着赵寡妇“诚恳”地说道：“赵家的，孩子不懂事，我已经教训过了。以后她再敢来你这嚼舌根，你只管告诉我，我来管教。咱们邻里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为这点小事伤和气不值当，你说是不是？”

赵寡妇脸色铁青，想发作却又找不到理由。王老太把姿态放得这么低，她要是再闹下去，就显得自己得理不饶人了。

更何况，王老太刚才那几下子，明摆着是做戏给她看，也是敲山震虎。她要是再敢惹事，下一次，恐怕就没这么好糊弄了。

“哼！”赵寡妇冷哼一声，脸色难看至极，却也只能憋着气，硬生生把这口气咽了下去。“算了，看在你的面子上，这次就饶了她！”

王志玲笑了笑，仿佛没听出赵寡妇语气里的不甘和怨恨。“那就多谢赵家嫂子大人大量了。”

说完，她拉起被打得懵懵的李娟，又瞪了一眼窝囊废似的王建业，转身往家走。

回到家，王志玲将笤帚疙瘩往墙角一扔，冷冷地扫视着战战兢兢的李娟和王建业。“今天这事，都给我记住了。”

她的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以后，谁要是再敢惹是生非，别怪我不客气。”

李娟捂着被打疼的后背，又怕又气，却不敢吭声。王建业更是像个鹌鹑似的，头都不敢抬。

“从今天开始，家里的规矩改了。”王志玲继续说道，语气不容置疑。

“第一，都给我老老实实下地干活，挣工分。谁偷懒耍滑，没饭吃。”

“第二，家里的家务活，轮流着干，谁也别想偷懒。”

“第三，挣回来的工分，粮食，都得交公，统一分配。”她顿了顿，目光锐利地盯着两人：“谁要是不听话，就给我滚出去单过！到时候，可别怪我这个当娘的心狠！”

李娟和王建业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恐惧。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老娘变了一个人似的，变得这么强势，这么不好惹。原本以为能拿捏住的老太太，现在看来，却成了一座无法逾越的大山。

两人噤若寒蝉，连连点头，哪里还敢有半点异议。

王志玲满意地看着两人的反应，知道这一步，算是彻底立威了。接下来，就该好好计划一下，怎么在这个贫瘠的年代，真正地活下去。

王老太在赵寡妇家门口那番惊世骇俗的操作，如同在平静的红旗屯水面上投下了一块巨石。消息插上翅膀，飞速传遍了屯子里的角角落落。

“听说了吗？王家老太太把她儿子打得跟孙子似的。”

“何止啊，还当着赵寡妇的面，把儿媳妇李娟也给抽了，说是给赵寡妇赔罪呢。”

“赔罪？我看是杀鸡儆猴吧？那老太太，以前闷声不吭的，现在怎么跟换了个人似的？”

“谁知道呢，八成是上次被儿子儿媳气狠了，要么就是……手里有啥倚仗了？”各种猜测和议论在田间地头、家家户户的晚饭桌上发酵。

王志玲对这些风言风语毫不在意，她正忙着熟悉这个家，适应这个时代。

然而，清净日子没过几天，麻烦就主动找上了门。

这天午后，院门被人猛地推开，一个穿着的确良碎花衬衫，梳着两条油光麻花的女人，拉着一个瘦巴巴的男人，领着两个面黄肌瘦的孩子，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

来人正是王志玲的二女儿，王秀琴。王秀琴一进门，不等看清人，就嚎啕大哭起来，声音尖利刺耳。

“娘！我的亲娘啊！听说你病了，我心疼得吃不下睡不着啊！”

她扑到王志玲跟前，紧紧抓住她的胳膊，眼泪说来就来，脸上却不见多少真切的悲伤，反而带着一股急切的打探。

她男人，周强，则缩在后面，眼神躲闪，一副不大情愿又不敢违逆媳妇的样子。

王志玲不动声色地抽回自己的胳膊，打量着这个记忆中只知道从娘家捞好处的二女儿。

原主对这个女儿是又爱又恨，每次回来都连吃带拿，掏空娘家补贴婆家，偏偏嘴甜会哄人，哄得原主一次次心软。可现在的王志玲，对她只有冷淡。

“我没病，好着呢。”她的声音平平，听不出喜怒。王秀琴的哭声一顿，脸上掠过一丝尴尬，但立刻又换上愁苦的面容。

“娘，你不知道，我……我在婆家日子过得苦啊！”

“当家的挣那点死工资，要养活一大家子人，孩子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顿顿都吃不饱……”

她开始絮絮叨叨地抱怨，话里话外都在暗示王志玲这个当娘的，得帮衬她这个出了嫁的苦命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