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元念头一动,毫不迟疑的将点数全部加持于「刀术」之上。
紧接着。
脑中镜面一晃,浮现出一行行提示:
「刀术:入门(0/100)」
「效用:增力十斤,目力所视,有几率察觉对手出招轨迹」
···
「刀术:入门(10/100)」
增力二十斤
···
「刀术:入门(20/100)」
增力三十斤
···
「刀术:入门(30/100)」
增力四十斤
与修习箭术时,带来的身体反馈不同,「刀术」每增长1点进度,便会爆增一斤气力。
梁元将今日巡守,与斩杀倭寇得来的40点辛苦值,全部投入刀术后,顿时便如坐响箭般,向上蹿了四十斤气力。
而与「箭术」所带来的目力“望远”相比,「刀术」所持目力,在微,在细。
尽管如此,梁元并没有沉浸在肉身变强的喜悦之中,因为站在对面的倭寇,打搅了他的兴致。
“八嘎!”
“你竟然...杀了小山君!他才十八岁,他还是个孩子啊!”
倭寇的大乾官话,说得甚是撇脚。
可饶是这般,梁元也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
“呸!”
梁元将头一扭,往地上啐了一口。
那唾沫星子连带着愤怒与血液,从嘴里吐出一颗碎牙。
“乾狗,你死定了!我要为小山君报仇!”
倭寇抬起双臂,露出拳指间的铁刺。
那铁刺看上去,极像指虎,一根根闪着白光,磨得锃亮。
梁元看着这形似指虎的拳刺,忽地想起方才那一拳。
不由左脸一抽,有些隐隐作痛。
若非那倭寇方才偷袭时,未来得及使用这拳刺,否则,自己的脸上恐怕得扎上了好几个血窟窿....
可倒在一旁血泊中的老汉,显然没自己这般好运。
“嘣!”
梁元收回视线,五指紧握刀柄,握力之大,竟攥得本就有些开裂的木把,微微裂出几道细缝。
他一步踏出,而那倭寇也同样随之向前迈了一步。
比起相互厮杀,倭寇此时更想脱身而去。
方才那个不长眼的同伴侮辱这户人家的儿媳妇时,闹出的动静不小,若非是自己果断拔出了肋差,将其割喉放血,否则恐怕得引来不少巡逻民壮。
“哼!区区乾狗汉猪,来得再多也是无用!”
倭寇狞笑一声,忽地暴步冲拳。
他对自己的身法、拳劲,极其自信,自信到觉着杀了眼前的民壮后,还能有大把的时间,脱身逃走。
“砰!”
倭寇砸出一拳,却未如想象中那般,砸中对方的面门,而是将那本就只剩半边的木屋门板,砸得木屑横飞,“砰”一声,破开一个大洞。
“哼!”
倭寇闷哼一声。
一击不成,那便再来一击!
他拳招极其连贯,右手直拳未中而缩手撤拳之际,左拳已然又朝着年轻人的脑袋,再次迅猛砸去。
“砰!”
伴着一声暴雷般的轰鸣,倭寇这一拳再次扑空。
他这一击,是戴着拳刺的左冲拳,力道极大,砸中石砖垒砌的墙壁后,竟在其上炸开蛛网般的裂缝。
可饶是这般,还是被梁元目力,洞幽察微,再次避开了扑面而来的拳力。
比起进攻时的拳势迅猛,对阵厮杀更讲究一击毙命。
梁元竭力躲过对方拳招,却也在此期间,耐心观察着对方拳路。
陡然间,他目光一凛,视野中的世界,像是放慢了一般,竟能将地上蜿蜒流淌的血迹、空中飘落的枯叶、一帧帧尽收眼底!
不光如此。
就连倭寇出拳时的轨迹,也在一帧帧渐慢,继而将倭寇出手时机,与出拳路数,尽数一览无遗。
“就是现在!”
一直处于被动防守的梁元,此刻终是动了。
他身形一低,抢在倭寇再次出拳之前,一把钻进对方肋下,然后微微弯曲的双膝骤然发力,竟是下盘一拧,如甩鞭般持弓击打而去。
“嘭!”
猎弓带风,“嘭”一声撞在倭寇膝盖关节之上,其力之大,竟能隐约听见裤下的膝盖骨,咔嚓断裂。
拜这一击所赐。
本就下盘不稳的倭寇,此刻更是重心失衡,以至于其一脚高一脚低的,止不住向后摔去。
趁着这个空当,梁元攻势再起。
只听“哧”的一声,那迟迟未动的柴刀,忽地从左手边迎风拔起,竟以铁锈斑斑的刀口,裹着劲风,朝倭寇脖颈斜斩而去。
这是一记最简单的撩刀。
前臂外旋,手心朝上,刀势由下向上,箭步右撩。
可也正是这最简单的一记撩刀,砍在了倭寇脖颈之上。
“噗嗤!”
刀口砍入皮肉,在脖颈上划开一条血线。
可这一刀过后,生锈的柴刀却是如僵了一般,再也难以砍进皮肉分毫。
而就在这时。
梁元脚踝猛然一拧,竟是虚步转体,以身带刀,利用身躯前倾右转带来的惯性,握着刀柄,骤然拔刀。
哧!!
在惯性加持之下,刀口硬生生撕开倭寇脖颈上的皮肉,而后如画圈般,旋转着,凌空荡起数条血线。
···
···
“是那边吗?”
“头儿,是那民宅传出来的动静!”
“好!弟兄们,随我冲进去!”
“是!”
本就没怎么受过训练的民壮们,此刻恰好巡逻至此,甫一听见民宅中传出打斗的声音,当即便朝着院门,一股脑儿冲了过去。
他们不知道此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他们知道,这院子里定然是多出了几具死尸。
之所以会有如此判断,是因为附近空气中弥漫着的腥臭味,黏稠至极,竟如面糊糊般堵在嗓子眼里。
“砰!”
为首的巡逻民壮一脚踹开大门,还未踏进院中,便被扑面而来的血腥味,骇得骤然一顿。
而就在他一脚踹开大门的同一个刹那,目光恰好猝不及防的与飞来的头颅,迎面相撞。
那头颅溅着点点血花,在空中咕噜噜飞动,骇得那踹门的民壮脚下一滑,竟失手抱起了掉入他怀中的头颅,顺势一屁股跌坐在地。
“头儿?”
“我没事。”
陈大成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无碍。
他本就是矿工出身,长了一身腱子肉,此刻回过神来,捧起那颗眼中犹有不可置信的头颅,左瞧右瞧,硬是没憋出个所以然来。
反倒是目光向前一扫,不仅瞧见了院中惨状,也瞧见了抬臂撩刀,淋了一身血的民壮。
“兄弟,你这是...?”
陈大成小心翼翼的看了对方一眼。
“杀了两条倭狗而已。”
梁元语气平静,几乎没什么太大的情绪起伏。
仿佛,真如他所说那般,不过是杀了两条不起眼的外种狗而已。
“头儿,确实是倭寇无疑!”
一名民壮上前翻看尸体,竟从那尸体的胸口上,发现了海倭独有的蛇头刺青。
那刺青是先以烧红的烙铁烫出伤疤,待疤痕未愈之前,再以岛国特有的墨汁,点刺出蛇头纹绣。
大乾朝地广物博,却不曾推崇这般残忍的手艺。
故此,有这刺青,当属倭寇无疑。
“倭寇?!”
陈大成目光一凛,火上眉来。
尽管在看到院中的尸首之时,他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可在亲耳听到“倭寇”一词之后,仍是止不住嗔怒起来。
他是靠着砍下十个倭寇的脑袋,才坐上了巡检司班头的交椅,此刻见了眼前之人的武勇,自然生起了结交之意。
“兄弟,俺叫陈大成,你这个兄弟俺交定了!俺这辈子最佩服像兄弟你这样敢做敢为之人!”
陈大成丢了手中的头颅,朝着梁元抱拳,行了一礼。
而后又招手喊来一名民壮,吩咐着让其带梁元去医馆疗伤。
梁元未语,只是接受了对方的好意。
他伤得不重,但确实需要再回巡检司一趟。
无他。
杀了倭寇,自然要去领取赏银。
“你伤得不重,腰上贴几副膏药便好。”
负责救治的行军大夫,是个山羊胡老头儿,一听闻眼前的年轻人以一己之力,杀了两名冒充百姓的倭寇,便使出十二分的功力,上前行医。
此时见这后生一挑二,还未受什么伤,更是钦佩不已。
就连治腰伤的膏药,都拿出了药柜上最好的那一等。
“这药膏每日抹上三回,三日便能痊愈。”
“多谢老先生了。”
梁元拱了拱手,刚要离去,却见门口兴冲冲赶来个魁梧身影。
“哈哈哈!梁兄弟,好事,好事啊!”
进屋的大高个,不是旁人,正是那矿工出身的陈大成。
“陈大哥,何事如此欣喜?”
“好事啊,梁兄弟!巡检大人已经知晓了你单枪匹马,斩杀两名倭寇的壮举。不仅要赏你二两银锭,还许你在家中休养几日。”
陈大成喜不自胜,竟有些比他自己领了赏钱,还要欣喜。
“那俸钱呢...?”
“放心罢,俸钱一文也不少你。”
“呼,那就好,我赶紧回去歇息。”
得知了自己能带薪休假,梁元顿时便归心似箭。
他赶忙脱下出巡时的勤衣,换上了自己的旧袍子。
随后领过赏钱,出门而去。
一路上天高云低,秋风四起。
不多时,梁元已然行至自家院前。
可他正要推门而入,却听有闷雷般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梁老弟,你这是打猎去了?”
说话的,是个二十岁出头的男人。
他双目如鹰,身高八尺,浑身流淌出一股摄人心魄的戾气。
双臂更是肌肉鼓鼓,显然是会些拳脚把式。
“三哥?”
梁元愣了一下。
他认得此人。
这厮名叫陈三,是附近几条巷子中,数一数二的狠人。
说他狠,是因为这厮当年之所以能够白手起家,全靠娶了媳妇儿之后,再卖与青楼,做一刀切的生意。
这些年,更是靠着放高利贷,赚得盆满钵满。
只是···
这种恶人,来找我作甚?
“梁老弟,该还债了罢。”
陈三的声音如附骨之疽,竟透过耳膜,传来阵阵寒意。
梁元心下一颤,想起了原身的债务。
上个月,原身从陈三那儿,陆陆续续借走了十五两碎银。
今日,恰好正是偿还利息的日子。
“梁老弟,按照约定,你每月十五,都得连本带利还三哥我一两纹银。”
陈三伸手按向梁元肩头,将头一横,语气中略带威胁之意:“如何?没忘了罢?”
“没呢三哥,这是这个月的欠银。”
“哦?还真是一两纹银!”
陈三一把夺过梁元手中的银子,而后又目光戏谑,扫了一眼他背后的弓箭:“哼!学猎户打猎?你有那个能耐么,就学!”
梁元巡逻的辖区,不在他居住的这片坊市,故而同样居住在此的陈三,并不知对方成了巡检司的乡兵。
但陈三手下养了一拨泼皮,绝不会为了这一两银子,而亲自上门堵人。
他特意只身来此,定是另有目的!
“梁老弟,上次说的事,你考虑得咋样了?”
上次的....事?
梁元懵了一下,只觉有些如坠云雾。
但陈三的言语,却让他想起了一切。
“怎么?不愿意?梁老弟,你可要想好咯!只要你将玉兰那小娘皮卖与我,不仅能还完欠我的债务,还能顺手净赚五两银锭!”
“那可是五两银子啊,够你这一年典上好几个人妻!”
陈三舔了舔唇,肆意的放声大笑起来。
在他眼里,梁元还是那个烂赌鬼,还是那个只知吸血的虫豸。
梁元有些沉默。
他知道原身混蛋,但却没想到竟能混蛋到这种地步。
卖老婆?
吔屎啦你嘞!
只是···
俩人交谈时,都未曾察觉到,他们身后的篱笆小院中,此刻正有女人强忍着泪水,心死般拿起了剪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