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踏入庙门，孙松涛就愣住了。整个大殿里挤满了穿着各大名校校服的学生，有的正在虔诚地跪拜，有的在默默许愿。香烟缭绕中，能听到此起彼伏的祈祷声。
“希望能够如愿以偿，顺利进入理想的大学...”
“求佛祖保佑我数学及格...”
“保佑我英语能考好分...”
孙松涛看着这一幕，紧绷的神经突然松弛下来。他跟着林默上前，在佛像前点了三支香。
“其实来这里不是为了求佛祖保佑。”林默轻声说，“而是让你看看，每个人都和你一样焦虑。这是正常的，但不能被焦虑支配。”
走出寺庙时，孙松涛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容：“你说得对，这确实比死磕复习管用多了。”
回到家后，林默开始了最后的准备工作。他发现父母这几天变得格外小心翼翼，连走路说话都轻手轻脚，生怕影响到他。
母亲徐晓芬每天变着花样给他做营养餐，父亲林平博更是把书房都让给了他。晚上睡觉前，林默听到父母在客厅小声讨论：“要不要给他买些补品？”
“别了，现在吃补品反而会影响发挥。”
“那营养餐得继续做好，这几天可不能让他累着...”
听着父母的絮语，林默心里暖暖的，却又有些说不出的压力。
考试当天早上，徐晓芬特意穿了件新买的红色旗袍，说是图个吉利，希望儿子旗开得胜。林平博则早早开车在楼下等候。
市重点中学门口已经人山人海，到处都是拿着讲义做最后复习的考生，还有穿着各式旗袍的母亲们。几辆救护车和警车整齐地停在路边，以防万一。
“儿子！”徐晓芬在后面喊道，“沉着冷静，父母的眼神里满是期待和鼓励！”
林默转身挥手，很快就消失在人群中。走进考场前，他看到孙松涛正在门口做深呼吸，便拍了拍他的肩膀：“加油！”
语文考试，作文题目是“传递”。林默思考片刻，决定从奥运会切入，让世界感受中华文化的魅力与精神内核，展现大国风范。
数学考完，不少考生愁眉苦脸地走出考场。林默听到有人抱怨：“最后那道压轴题太难了！”确实，物理题的难度超出预期，但在林默的预料之中。
英语听力时，隔壁考场突然传来救护车的声音，所幸监考老师及时要求重播。化学实验题有些偏僻，但基础题都很简单。
最后一科结束，走出考场的林默并没有感受到想象中的轻松。没有电视剧里那种撕书本、狂奔的场面，内心涌动着难以言喻的茫然。
三年的寒窗苦读，就这样结束了？
回到家，林默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窗外蝉鸣阵阵，夏日的燥热让人心烦意乱。他翻来覆去想了很久，突然坐起来，走到正在看电视的父母面前：
“爸，妈，我知道你们说要给我买电脑和手机，还说要买MP3奖励我。但是...这些都可以等等再说，我现在想先考个驾照。”
“考驾照？”徐晓芬放下手中的碗筷，眉头微皱，“你这孩子，年龄都不够，想什么呢？”
林默放下筷子，挪到母亲身边的沙发上，语气轻快地解释：“妈，你听我说，现在这些驾校可是精着呢，专门针对我们这些准大学生搞优惠。可以先练车，等到年龄够了再去考试。这样算下来，不仅省钱还能提前掌握技术。”
“这倒是个好主意。”林培松放下报纸，插话道，“趁着暑假有时间，练熟了也好。再说现在考驾照的人多，排队都要排好几个月。”
林默指着窗外的方向，语气中带着几分期待：“就是初中旁边那家顺通驾校，我打听过了，口碑不错。”
徐晓芬看了眼丈夫，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下午我陪你去看看。”林培松笑着说，“以后我要是喝多了，还能让你开车接我。”说着冲儿子挤了挤眼睛。
“你们父子俩，”徐晓芬嗔怪地白了他们一眼，“合起伙来骗钱。行了行了，先把饭吃了！”
等徐晓芬进了厨房，林默凑到父亲身边，压低声音：“谢谢爸。”
“说这些做什么。”林培松摆摆手，眼角的笑意却出卖了他的心情。
林默眨眨眼，趁热打铁：“不过......”他故意拖长了音调，“电脑和手机的事也别忘了啊。”
林培松装作没听见，埋头喝汤。
午饭过后，父子俩来到顺通驾校。驾校不大，但环境整洁，几辆教练车整齐地停在训练场地上。一群学员正在场地边上听教练讲解。
林培松转了一圈，看了看场地设施和教练资质，觉得还算正规，便掏钱给林默报了名。用高三学生证还能打八八折，这让林默心里暗喜。
填表时他瞄了眼名单，全是高中毕业生，密密麻麻写了一整页。看来大家都想着趁暑假把驾照考了。
回到家，孙松涛的电话就打了过来，约他去东西街打游戏。林默想着反正报完名也没什么事，便答应了下来。放假第一天，该放松放松。
路过便利店时，店长说韩弦请假了。林默这才意识到，自己和韩弦除了QQ，竟然没有其他联系方式。
“要不要给她买部手机......”这个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但转念一想，自己这点钱还有大用处。他打算从父母那要一万五，买完手机电脑，剩下的全投股市。
第二天一早，林默就来到了驾校。蝉鸣声此起彼伏，空气中弥漫着燥热的气息。
教练是个四十多岁的黑脸汉子，嗓门特别大，说话时总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他正在给几个学员讲解档位的使用要领。
凉棚下坐着七八个学员，有的在翻看资料，有的在闲聊，大家都被太阳晒得没精打采。林默找了个位置坐下，拿出手机刷起了新闻。
这时，一男一女从驾校门口走来。男的普普通通，戴着眼镜，看起来有些腼腆。女生倒是清秀，身上是一件湖蓝色的短袖T恤，露出一截白生生的小腿，扎着马尾，走路带风。
林默愣住了。
不是因为她多漂亮，而是莫名觉得眼熟。那种熟悉感不是一闪而过，而是越看越觉得似曾相识。
“林默？”女生走近，略带惊喜地叫出他的名字，“真的是你吗？18中5班的，孙长河老师班上的......”
“你是......”林默皱着眉，努力在记忆中搜索。
“我是小梅啊，方小梅！”女生笑着说，眼睛弯成了月牙。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这不是初中同桌吗？只是这段记忆并不太美好。当年他个子矮，总被人欺负，而这些人多半是冲着方小梅来的。那时候的他，就像个可有可无的背景板。